沈溪的道理很充分,我心里有一些浅薄的愚见,怕说出来让提学您不满,所以想先听听您的意思,这是我为了多跟您老学习。¥f。¥f我这也是先跟您老打好预防针,告诉您我的意见都很平庸,免得您老太高估了我,对我的见地寄望太深而失望太大。
胡为潘挑不出毛病来,他只能对苏葵行礼道:“苏提学,这后生太过无礼,您别理会就是。”
苏葵摆摆手道:“此子所言甚为有理,格物因心而有不同,需博学之,审问之,慎思之,明辨之,笃行之。但今日乃是本官问尔等格物之理,无须将己见相告,你且将自身之所察相告,就算愚浅,本官也不会怪责。”
在场的学子不由暗自生气:“这小子,大言不惭反诘提学大人,提学大人不但不见怪,好像还很欣赏这种求学精神,现在只是让随便说两句,这是多么好的机会,怎没摊到我身上来”这时候他们浑然忘了刚才是谁一个个尽量回避,免得被苏葵指到自己头上。
沈溪这才施礼道:“学生愚见,从方桌之上,格其理为平。”
苏葵打量方桌,微微点头道:“何为平”
“平,乃立足之稳;平者,其身正也。子曰,其身正,不令而行,其身不正,虽令不从。为官者如此,为人师表者,致学者,同为此,其身不正,安以育人”
沈溪语速不快。但铿锵有力,好像每个字都是他所深思熟虑过的。而且他的中心思想是“身正令行”,这是论语子路篇的内容,我拿大圣贤的话作为论题的中心思想,同时说明这只是我的一些浅见,你可以说我议得不好,但不能说不对。因为质疑我就是质疑圣贤。
苏葵听到之后。微微点头:“道理有之,但未免偏颇。很好。”
虽然他批评沈溪的格物有一定“偏颇”,但最后也说了“很好”,这说明他对于沈溪的这番格物还是很欣赏的。
在沈溪得到表扬坐下之后,旁边人都有些愤愤不平:“这他娘的说的是什么鬼道理,让你格桌子,你居然格出个平,还身正令行,这些话让我说绝对能说一筐来”
“还有谁格物其理”
苏葵脸色好转许多。环视在场诸人。
有了沈溪这个良好的开端,等于是给众生员提供了榜样,现在只是让你“格物”,没让你一定要穷其至理所尽。
如此一来。等于是把一个哲学题目,降到了科举考题的层次,只要围绕桌子这个中心随便议论两句就行,你沈溪可以,我们也同样行
想得容易,但说起来做起来可就难了,沈溪最开始就已经奠定“平”和“立足之稳”的基调。你把这张桌子翻过来,也找不出更多的大道理,只能依样画葫芦,跟着沈溪的论调走,不过在阐述上稍微变化一下。
几个人下来,苏葵便听明白了,这些人不过是拾人牙慧。
前面都已经说了,你还说,一个个不思进取,居然拿同样的道理来敷衍,明显是没把我这个提学官放在眼里。
接连听了六七个人,苏葵有些不耐烦了,摆摆手道:“格物之理,暂且到此。”
那些个一直想争着说话但没机会发表见解的,此时心急如焚,尤其是刚才两个被点名没答上问题的,他们生怕挽不回形象,会影响接下来的岁考和乡试。但苏葵很固执,说不听就不听,我跟你们探讨格物,那是教你们道理,你们回答不出,回家仔细思索,别在这里丢人现眼
苏葵又说了些关于岁考之事,言罢时间不早了,便起身离开,众人起身行礼相送。
苏葵没对沈溪有所表示,反倒是府儒学署教谕胡为潘临走时用愤懑的目光打量沈溪一眼,似乎沈溪已经上了他的黑名单。
众生员刚才还是灰头土脸的模样,等从“明青书院”正堂中出来,马上被一群正在求学的学生围住,一个个脸上立时露出神采。
在苏提学面前,他们是不折不扣的“孙子”,而在这些没有功名的后辈学子面前,他们可是学业有成的前辈高人,有的还是各家学塾的先生,自诩才学卓著,舍我其谁
尤其是那些年岁小一些的学生,见到三十岁左右的先生都往上扑,连忙问出一些学习中不懂的知识,有的还特别为今日准备好问题,就像采访一样,先把心中疑问整理下来摘录于小抄上,一次问个够。
而秀才中年轻的和年老的,则不怎么受欢迎。
年轻的会显得不够老练,年老的则显得太过古板,所以沈溪这边很清静,没一个人跑来问他问题,倒是苏通身旁围了几个人想问上两句,但被他婉拒,因为他准备陪沈溪一道回去。
“沈老弟,你可真有本事。你不知道刚才听你质询苏提学,为兄心里有多紧张,你这一言不慎,可能影响你日后进学啊。”苏通兀自有些后怕。
沈溪笑了笑,道:“苏提学怎么也是翰林出身,不会与我这后生小子计较。”
嘴上虽然这么说,心里却在想,就算苏葵对我印象不好又如何
一届福建提学不过三年,他这三年里,我一次岁考一次科试,难道死活不让我拿县学的前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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