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bsp; 屠岸牯已经败了,这是无法争辩的事实。鬼也达到了他所想要的,他要用这一剑的气势消磨那些散修的心气。他是凡俗,那就用凡俗的方式来应对。夫战,勇气也,首重夺气!
默默摩娑着长锋上面细碎的裂痕,鬼有些怅然,掌中这柄终究不是自己的长锋,纵使能够幻化,也依旧有瑕玆。
直视着那些犹疑的散修,鬼轻声叹息,开口问道:“下一个,是谁?”
“如果没有人,那就只能老夫亲自来……”
柳真人知道不能再让这种畏惧放纵下去了,他撇过头不去看屠岸牯那副失魂落魄的惨状,语气萧索地叹息道。
毕竟都是灵修,一时的气势所迫,终究无法震摄所有人,一个青衣如洗的身影稳步上前,阻止了柳真人欲进实退的脚步。
“这等剑术,确实令人叹为观止,但是吾等灵修,怎么可以只倚仗剑术。”那身青衣如梦似幻,似乎怎样都看不分明,明显是精通幻术的高手。
“冰蝉。这个是?”鬼面上一片静穆,实际上却在拖延时间,寻求场外援助。
“呦呦呦,阿鬼,舍得出来和姐姐说话了?”
“别闹!这可是正经的事,现在就死的话,效果不好。”
“呵呵,阿鬼,这么久不见,你胆子见长呢!都敢这么和姐姐说话了!哼!算了,姐姐现在忙,不和你一般计较。这是姐姐蝉宗的弟子哦,你自己加油吧。”
鬼听得这话,头皮有些发麻。他可是清楚,荀冰蝉所创立的蝉宗到底是什么鬼。那个宗派虽然是荀冰蝉为了和鹜祖师赌气才创立的,但是能够被这个两千多岁的老妖精叫做弟子的,都不会是弱者。
精通幻术?鬼明显一脸不信,他才不会信这个所谓的蝉宗是一个幻术门派,明显这个只是蝉宗术法的特性之一。
“幻心如剑!”
果然不出鬼的所料,一柄青锋骤然凭空递出,锋刃却诡异地划破了他躲闪不及的衣领。将幻术融入剑道之中,确实是让人难以判断虚实,也确实不愧被那个老妖怪叫做弟子。
长锋顿错如同狂歌之前阴郁的独奏,鬼的身影好似无法触摸的光影,锋芒敛尽,鬼气森森。
他不想去想如何破解对方藏在幻术之中的剑术,他要的是别人去破解自己的剑术,这才是他所要得到的先手。
别人说的我都不信,别人做的我都不认,在这世上,我只信我一人。鬼的眼中燃烧着癫狂的眼光,叙述着所有人都看不懂的真实。我的恐惧从不来自懦弱,而是我是如斯的危险,不愿清醒,只是因为不愿毁灭这个天真且无知的世界。
令人毛骨悚然的恐惧悦动在所有人的心头,他们隐约有些察觉,自己等人仿佛唤醒了一只来自这世界最深邃的魔物。
这才是所谓的邪道,这才是所谓的魔。青衣的身影越发显得坚定,她入世而来的使命,终于在此刻寻找到了。
“幻心如剑!”
传承自蝉宗的术法只有这一个,将自己的修为全部灌注在一颗剑心之中,这颗无可琢磨的剑心便是最犀利的武器,只要没有被人看透,就没有人可以挡住她的剑术。
鬼放肆地嘲笑着,仿佛无视了那些神出鬼没的剑刃光影。他如同游鱼,在其中纵情穿梭,而最终只有一个目的。
长锋刺穿了柳真人,就像穿透了一张无比鲜活的画像。那张历经岁月的容颜一瞬间就褪去了所有颜色,好似泥塑崩裂。
“你怎么敢!”数名促不及防的散修纷纷发出怒吼道,他们无法容忍这样的挑衅。只是当那几个散修正在施展自己的法术之时,一声厉喝从他们身后传出。
“住手!”
被鬼一剑剥碎了的柳真人竟然出现在所有人的身后,面色尴尬,勉强地说道:“都住手,别让他看了笑话。”
这时那些手忙脚乱收回法术和法器的散修才发现,破碎的柳真人之后竟然是那身朦胧的青衣,只不过没有刚出现时,那么迷濛。原来,这都是那个蝉宗弟子设置的假象,将自己和柳真人一早置换了位置,这样就算鬼发现了她的真身所在,也不敢随意出手。可惜,她低估了鬼的疯狂。
“你怎么猜到的?”迷濛的青衣好奇地问道,听她的声音,似乎没有受到多少伤害。
鬼摇了摇头,抖落了长锋之上的碎屑,然后依旧保持着警惕。他没有去看那身朦胧的青衣,盯着那个柳真人,叹息着说道:“我没有猜到,我只是觉得,如果你是真的,就不该去拦那个老头。他比你强得多。”
“而且,我想那个老头恐怕也不会乐意你继续和我打下去了。”鬼仔仔细细地打量着柳真人那张布满沟壑的苍老面容,戏虐地说道。
“为什么?”那身青衣更加疑惑了,她瞄了一眼沉默不语的柳真人,继续追问道。
只是鬼已经不需要再给她解释,柳真人面容肃穆地说出了答案。
“因为他只是妖师,而你,是妖!”
因为这句话,散修们都转变了敌对的方向,而那身青衣也终于明白了鬼的那些话。
鬼的意思并非是她不该阻止柳真人出战,而是她的幻术虽然乍看没有破绽,但是遇上在定丹期沉淀太久的柳真人,依旧会被看穿,因为她还只是凝液,修为太低。
对于灵修而言,妖师只是走上了邪道的同类,属于同阵营的反对派,而妖,则是属于彻彻底底的敌对的阵营。
“非我族类,其心必异”这是沉淀在凡人根骨之中的诫言,就算成了灵修,也依旧无法杜绝影响。
所以不用鬼再解释,青衣的身影也明白了如今的形势,她深深地看了那个眉目清秀的负剑少年一眼,当机立断地离开,似乎没有留恋。
“妖孽本性。”柳真人咬牙唾弃道,似乎是在说给那些散修听,也似乎是在说给鬼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