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那就好。”沈云芳垂下眼帘,抓住黄明月的一只手轻轻地拍着,“你和明川都是懂事的孩子,从来也不叫我操心。妈没本事,也不能……”
黄明月心里一阵难受,忍不住将自己的另一只手覆在沈云芳粗糙温暖的手上:“妈,你好端端地说这些做什么?”
沈云芳笑:“好好好,不说这个不说这个!”
黄明月心中暗忖,怪不得老话说得好,宁可要讨饭的娘,也不要当官的爹。和黄毅庆相认了七载,除了血缘上的关系外,似乎也没有更多情感上的交流。这么多年缺失的父爱,黄毅庆只会用一种方式来补偿,那便是——钱。
沈云芳踌躇再三,终于问道:“那电话你回了吗?”
“嗯?”黄明月不明所以。
“金文璐。”沈云芳生怕黄明月尴尬,不等她回答便急急地道,“那个孩子光听声音就是又有家教又和气的。”
“他只是我同学。”黄明月淡淡地道,有意撇清。
“哦——”沈云芳沉吟半晌又道,“其实,明川也和我提过几句——那孩子,都说人很不错,家世又好,又上进……”
黄明月点点头,艰涩地道:“妈,他是很好,哪儿哪儿都好。只是——我还不够好。”
沈云芳一怔,眼神随之黯淡了下去,唇边泛起了苦涩的笑,安慰地拍拍黄明月的手,没有再说什么。
黄明月也沉默了半晌。
金文璐的确如她所言,哪儿都好,是所有女孩的白马王子,却偏偏爱上了她这个灰姑娘。然而生活并不是童话,当爱情褪去了原本梦幻的色彩之后,两人之间的矛盾也渐渐地显露了出来……
“明月,妈给你勾了条细羊毛的围巾,回学校别忘了带去。”
“谢谢妈!”黄明月心中一片黯然,面上却故意做出兴高采烈的样子。
“在我房间的床头柜里,自己去拿吧!”
黄明月进了沈云芳的房间,果然在床头柜里找到了叠得整整齐齐的一条围巾。围巾是大红色的,颜色很正;用细细的羊毛线织成,一看便是花了很多心思的。
黄明月将脸颊靠在围巾上,是温暖细腻的触感。
家境虽然清贫,可母亲却在她力所能及的范围里将最好的奉献给她的一双儿女。
黄明月的眼睛有些濡湿了。
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养而亲不待——她暗暗发誓不能再让前世的悲剧重演了。
正要擦干眼泪出去,黄明月突然发现沈云芳床头柜的杂物筐下压着一本书,心中好奇,顺手抽了出来。
财经杂志?
黄明月暗暗咋舌,母亲什么时候喜欢看这些八竿子打不着的了?正要将杂志放回原处,手却突然一僵。
封面上的那个人,似乎很面善。
黄毅庆?
黄明月的心头砰砰一跳,封面上的黄毅庆穿着最得体的西装,梳着背头,双手环抱在胸前——是成功人士最常见的姿势。
2004年3月的杂志。
四年前正是黄毅庆风头无二的一年,黄氏集团成功地融资上市,作为董事长的黄毅庆最为当年本省商界最成功的明星频频地在各大媒体上露面。
可是——
黄明月记得在她成长的这二十年来父亲的角色是一直缺失的,沈云芳从来也不会谈及任何有关黄毅庆的点滴,颇有几分讳莫如深的意思。
成年后的黄明月总以为温婉柔顺的沈云芳被这段失败的婚姻伤透了心,不想再去揭这块早就愈合了的伤疤。黄家姐弟直到大学的最后一个学期,才知道那个在本省甚至全国商界都赫赫有名的黄氏集团的老总竟然就是自己的父亲。
可是为什么,这本杂志竟会出现在沈云芳的床头?
有个念头在黄明月的脑海中一闪而过,快得来不及抓住。
黄明月摇摇头,正要将杂志悄悄地放回到原处,有一张照片却从杂志中滑落了下来,旋了几个圈,落到了她的脚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