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敏夫人的人,还有慕倾挽。”
两个人?
“她们情况如何?”君若谨神色未变,随口又问。
“暂时没有性命危险。”
“让人通知了吗?”
“是,已经通知二位夫人了。属下现在送王爷回去?”
君若谨沉思片刻,“不,我们去看看。”
两人赶到时,园子里已围了不少丫环侍卫。
倾挽与秀娥身上盖着厚厚的毯子,毫无知觉靠坐着,湿漉漉的黑发贴在额头与脸颊,衬得脸瘦削而苍白,她们唇色已经发紫,眼睫与眉毛上挂了薄薄冰雾。
丫环们正手忙脚乱想要分开两人,可秀娥手脚牢牢锁在倾挽身上,她们怎么用力都掰不开她的手。尹泓递了个眼神给旁边的侍卫,他们这才动手将两人分开。
随着身体上紧迫的钳制消失,倾挽僵着身子,缓缓向另一侧倒了下去。她的身侧不远处是凸起的碎冰,在她额头堪堪触上时,被及时发现的侍卫扯住,这才免于她跌得头破血流。
这一动,倾挽身上的毯子滑落一旁,露出披在她身上的斗篷。
君若谨目光一变,尹泓低声道:“属下就是看见这斗篷才发现异常,还以为是初雪,救上来才发现是她。”
倾挽湿透的衣裳直接曝露在寒风之下,身子瑟瑟颤抖。
“王爷,她们两人是安置在这儿还是送回去?”尹泓问,即便成功解救,若再不及时救治,小命也难保全。
这里是紫竹院,而昏迷的两人只是下人,还是毫无关系的下人,没有王爷的发话,无人能做主安置,这也是没人敢擅自行动的原因之一。
君若谨没有回答,反是蹲了下去,他早就注意到她的手,里面好似死死握着什么。
尹泓去掰她的手,直觉告诉他里面或许有线索,可他又不敢太过用力,她紫胀的手已足够惨不忍睹,让他难得生出一点点怜惜之心来,半天也没有将东西取出。
君若谨抬手制止他的动作,此时她再不动弹,声息全无,对尹泓的举动毫无所觉。他皱了眉,忽然伸出食指放在她的鼻下,因着手上微凉,才感觉到她的微弱鼻息。
扯过一旁的毯子裹在她的身上,这一动作让旁观之人无不惊诧地张大了眼。
倾挽忽然闻到一丝熟悉的味道,她双眼挣扎着睁开了一条小缝,迷茫看向上方一团模糊的影子,她看不清那是什么,只觉得那气息让她无比安全而温暖。
她好累,长时间的拼命挣扎耗尽了她全部力气,她是多么想有人能够拉她一把,而不是被纠缠的力道不断向下拉扯而去。
她终于等到了。
感受到那熟悉的触感,她全身放松下来,终于安然合上眼昏迷了过去。
君若谨垂眼去看,在她的嘴角,一抹弧度微微荡开,而他的手上,一只冰冷的手触上他的,仿佛那是她全部的依赖。
君若谨蹲在原处,微垂的头让人看不清他是怒还是不悦,亦或都不是。他动了一动,想要站起,覆在他手上的手突然松开来,从里面划出一样东西。
“王爷……”尹泓惊道。
“将她们送去扶曲阁。”丢下这句话后,他站起来,大步离开。
那日的宴席摆在了紫堇阁内,蒋嫣二人赶到时,宴席已开,孟曦文与李敏围坐在君若谨两侧,言笑晏晏。
芸儿跟在蒋嫣身后,注意到她脚步微微停顿,就在这瞬间,君若谨已望了过来,目中不掩赞赏之色。芸儿暗自满意,庆幸自己的选择没错。
蒋嫣身着一袭罗兰紫暗花银丝曳地长裙,花纹繁复而华丽,腰间束带勾勒出婀娜腰身,更衬得长裙飘逸。一头青丝松松挽起,只以素色银簪固定,恬淡而富于韵味。
孟曦文一心扑在君若谨身上,在他目露异色的瞬间随着看了过去,见到她的装扮,竟是微微一愣。
李敏面色则稍显暗淡,仍未从秀娥落水一事缓过神来,她坐在席间,心中却似仍有挂念。见到蒋嫣姗姗来迟,她难免生出同病相怜之感,勉强撑起一抹笑容。
蒋嫣款款行来,迎上他的目光,微微欠身,“王爷,妾来迟了。”
“都是自家人,嫣儿不必在意。”君若谨温润一笑,示意她落座。
蒋嫣抬眼一扫,孟曦文坐在君若谨左侧下首,右侧下首的位置却空着,再其次才是李敏,显然空位是为她而留。她抬步过去,微微对李敏点头。
对于这位出身低微,容色也并不出众,却多年来依旧能够站在王爷身侧的女子,蒋嫣从无轻视。她很聪明,清楚知道自己没有任何的家世背景,所能依靠不过王爷一人,故在诸如此等小事上她从不争抢亦无出头,更不会主动给王爷添一点麻烦。事实证明她的做法奏效,府里但凡有赏赐,王爷从不曾忘了她,但凡携眷出行,也不曾少过她。
芸儿看了看桌面菜色,拾筷为蒋嫣布菜。
“嫣儿这身衣裳可从来没见过呢,倒是衬得你肤色。”孟曦文心下微酸,却掩饰得极好,一句话将众人目光聚到了蒋嫣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