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晓人间痴迷,渡生只是空谈”,难得闲暇的这几天,我便带上石头前往璎珞寺与净琉璃喝茶论道。
“道友所言极是,”几次交游下来,一方面是我的要求,一方面是净琉璃或许见我有点所谓的慧根吧,也颇有渡我之心,因此免去名分与地位,两人竟以道友相称。
“不动心,何以知晓众生之心,不入苦,何以明了众生之苦?尝遍苦,历诸劫,知爱憎,悟因果,得大道,证涅磐,这是试炼,也是考验。”净琉璃一指捻动盏前的灯花,轻声应道。素莲法冠与月白道袍构成一副静逸的禅意之美。
喝下半盏早已有些微凉的清茶,我细细地品鉴着手上这只盛茶的茶具。这是一只“薄茶器”,专用于盛清茶与花茶。造型朴实简洁,捏制的手法也比较稚嫩,烧制的火候也有些不够,还有几处胎泥的痕迹,使的其色泽月白中夹杂几缕由底伸展至杯沿的枇杷色茎脉纹,但却浑然之中有一丝天然趣味。
“这些都是本寺自己烧制的,一是为了节省费用,二来也是为了道法自然。这是寺里百年传承下来规矩。”净琉璃看到我对这只茶具这么有兴趣便解释道。
“哦?道法自然,不错。”我颔首点头道,“不过这只是那位大师做的呢?”我把玩着手中的这只茶器,心中有了点喜爱。
听我这么问,净琉璃脸上竟出现了少有的微红,“不便相瞒,这只是我十三岁时第一次烧制的,虽说是个失败品,但因为有纪念意义,所以一直用到现在。今天拿来为临川王沏茶,实在有失!”
“呵呵,那里那里,我不是那个意思,你太介意了,”看到她的尴尬,我有些开心,“我是觉得它真不错,所以才有一问。”
“你觉得它不错?”净琉璃有些不相信地问。
“是啊,器物本身的价值在于用者的心境,器物的成功与否在于是否体味了制者的本心。别人的意见我不知道,至少我觉得很好。”
“是这样啊?”净琉璃有些惊讶,长睫毛下是开心的笑意,被我夸奖自己的爱物,即便是修道如她也难掩喜悦。
“如果道友方便的话,能否将这只茶器赠与在下?”我见状趁机提出要求。
“这个?”净琉璃不想我会有此要求,一时口结。
“虽然它很有纪念意义,但是修道者执着于一物,可与修道本身有背啊!”我得理不让道。
“这个?”在片刻的惊诧之后,净琉璃释然笑道,“既然道友这么喜欢它,那就把它暂时放在道友那里吧。”
“暂时放在我这里?”我一时不明白她话里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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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啊,它既然是我亲手做的,我就是它的生身父母,孩子长大了再怎么出远门,可我还是它的父母啊。况且天地为逆旅,万物为过客,道友百年之后,难道还能保留住它么?”净琉璃微笑做答,而我一时语竟。
“好了,这么好的茶器怎么能没有一个名字呢?既生为父母,就有责任为孩子取个好听的名字吧?”与净琉璃嘴上争锋不成反被她抢白一顿,我觉得还是转移话题的好。
“那就叫它‘初花’吧”,净琉璃略一思索道。
“初花?”我咀嚼着这个名字。
“四时风景犹看厌,一花初放正须时!初花,初开的花朵,稚嫩而坚强的花朵?好名字!”我叹道。
三丈禅房之中,凝视着手中的这只初花,我忽然想到了命运难卜的未来,风云莫测的东都,以及从此一步江湖无尽期的我,又将以什么样的姿态迎接这个即将到来的乱世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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