饰斑斓的长剑,乘高头大马,特别是右眼戴上了慕容亲手织绣的淡色木槿花纹的眼罩,少了些阴冷,多了些萧然忘羁的气度。沿途偶尔经过些许旧日的南朝古迹,缓缓而行。我们一行是真有了一点风雅的翩然古趣。
六月六日,暮宿京口。
京口重镇,位于广陵城北,平安太微四年,征西将军、大司马兼丹阳太守谢敬宗筑城于此。京口,作为平安朝东南边防重镇,西扼淮扬河,南依西塞山,形势险要,风物秀丽,过去一直是北马窥兵东南,兵家必争之地。
由于数十年的太平日子,未见刀兵,京口已经由过去的军事重镇演变为南来北往的楼馆旅店聚集之地。以往精锐的京口镇兵也由于广陵大都督义孝和东都的关系稳定而密切变的只剩下少许例行防卫了。是夜,故垒两岸,下起了潇潇细雨,不顾龙老大要求在热闹的京口镇内找旅店的渴望,我们暮宿的旅店正好位于京口边上的白沙渚,此处曾是过去两军对垒,登陆和抢滩鏖战之地。脚下的水深约五六丈,灯火之下,五色鲜明,细观仿若有鬼物水类在游动。
时间蛮早,雨也不大,小花子和龙猛男毫无睡意,拉着我们在旅店外的野路上美其名曰怀古。不过,今晚的京口显得有些异常,即便是有着为数众多的通宵不歇的酒楼歌肆,今夜的热闹也太离奇了些,尤其是细雨微风中竟传来了战马嘶鸣,甲胄金戈的气息,眺望繁华的夜间京口,灯火通明,难道今夜来了什么重要的人物?
就在我们都沉思的时候,那个行动总是先于大脑的老大,趁着大家不注意拉起小石头冲入了前方的黑暗,留下一句“我们去看看新鲜,你们要来就跟上。”的话。
我和小花子相视一眼,用谁叫他是老大的表情来表达我们的无奈,和阿欢、慕容苦笑着只得跟上。
进入京口,除了偶尔看到路边例行巡逻的京口镇兵,面带紧张,对路人特别是陌生客特别盘查,不时引起一些纠纷,其余一切正常,照例全城不禁,酒馆歌楼等依然在正常营业。别有深坊小巷,红楼珠帘,竞夸华丽,春情荡飏,酒兴融怡,雅会幽欢,不觉阑干。
我们通过向街边的食摊打听,才知道这么一个消息。广陵都督淮南王义孝,携世子秦歌及广陵府甲兵五千北上东都,赴光明帝九月十八大寿,前日已经到达京口并且住下,昨日登临西塞山缅怀古迹,明日即将起程北上。而今夜广陵太守萧韶宗引广陵大小官员正在京口为淮南王饯行。而那五千广陵府兵就驻扎在京口城外东南的瓦官寺,我们所听到的马嘶甲鸣正是从那边传过来的。
淮南王义孝,不同于他的前两任,姿容貌伟,貌淳厚有雅量,好文学不问国事,自出镇广陵,内抚士族,外交好于东都,政令宽松,鼓励农商,光明帝三十余子中,唯一能在外手握重兵,不为东都所忌者只有淮南王义孝一人。
而淮南王世子秦醉,幼而颖悟,神彩秀彻,相传七八岁时曾随父拜谒光明帝,帝抚其额,嗟叹良久曰“未想义孝质钝,竟生此佳儿,然天下有此,祸焉福焉?”。及大,文采风流,一时冠绝东南。
冥冥中我的直觉告诉我今晚一定有什么发生。从当年在大舅子那里得来的情报中,往往有一些他自己加的判断和批言,这些无疑对于二十年来一直受困于青衣川的我在判断事物时起了不小的帮助。
龙猛男似乎一直想往热闹的地方钻,拉着大伙在京口满街找酒楼,可是过了一个又一个,他都嫌小或者没气氛,使得小花子骂他是无头苍蝇。可是只有我心里明白,天命之子的他难道本能地嗅到了什么?自从得知自己身负九龙血脉,加上习的鸿烈八篇,他似乎对自己更是充满了信心,毕竟有九龙血脉在上,做事情还有什么好担心的?(这里如有不懂,请翻阅网上随便一本“我是xxx”的玄幻小说中的猛男主角,呵呵)也许他内心还渴望闹出点什么事来好印证一下九龙血脉和鸿烈绝学的威力。不过他究竟实力如何,外人看不出来,我却能感觉到,那不同于魔息,是一种依附在身体四周的气流和脉动,伴随四肢骨骼的动作,以无比和谐的形态与四周上下、天地统一协调,所谓衣摇则得风,气嘘则得水,摩挲则生电,竟具寒暑温凉之变,风云卷舒之化。
“小宇宙。”思想的深处一个声音如同往常一样跳了出来,可惜我不懂宇宙为何物。
“他们可能在镇江楼,”我说,虽然没有具体指明他们是谁,但我知道龙老大一定知道我指的是谁。他回头异样地看了我一眼,黑暗的京口长街里是如此深深的一眼,然后蓦地一拍自己的脑门,大笑道,“哎呀!对了,我们在这儿瞎转什么,去镇江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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