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身处战圈中的陆阳和白中明二人却无力赶去,即使白中明赤着眼生生挨了两刀也没能成功从逐渐包围而来的黑衣赵军战团之中冲出去,浑身被鲜血浸染,断了一条手臂的陆阳就更别说了,他现在是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
短箭搭上,弩机滚动
‘咔’
机扣上弦
‘嗖’
被十余个滚轴带动的弩弦以一种肉眼完全无法捕捉的速度极速发射了出去,空气根本无法构成阻碍,一旁的人们甚至只能感受到一阵烈风,就连那个高大的弩手都重重的后退了两步才成功定下了身子
白小梦却还处于混乱之中
满脑子都是被那些赵人发现之后的恐惧,瞳孔没了焦距,呆呆的愣在原地
‘咄’
黑影闪过
‘咚’
白小梦突然被重重的摁在了地上,脑袋撞在坚实的土地上,立刻肿了起来,鼓出一个不大不小的包
眼前,一根长不过一尺的黑色短箭直愣愣的插在了树干上,箭尾还在不停晃动发出嗡嗡的响
从那些大汉双腿之间钻过来的陆安然嘴唇泛着青白色,看了看身后被赵军包围的陆阳和白中明,眼中满是犹豫
就在此时,身后突然传来一声巨吼
“喝啊!”
浑身浴血的白中明猛然挥枪,三四个壮硕的黑衣赵军都被他这一枪冲得连连后退,可是后面的几个赵军立刻配合着补了上来,仅仅十余个赵军就形成了一个极为严谨的包围阵列,没有丝毫漏洞
不过也是通过这个小小的空隙,白中明看到了被陆安然摁下的白小梦,心中微微松了些许,深吸了一口气,长枪再舞,无数枪影闪现,一丈之内都被他清空了开来,连带身旁苦苦支撑的陆阳也得以歇了一歇
但是,这一息可不是用来休息的
“陆安然!”
白中明的声音依然那般雄壮,即便浑身浴血也没有丝毫改变
陆安然呼吸一滞,身体微微颤抖,好像有什么他最害怕的事情要发生了
一旁被疼痛折磨的脸色发青的陆阳也安静的听了起来
缓缓吸了一口气,白中明声音沉稳
“老叔...信你”
陆安然听得一怔,刚刚那阵突如其来的畏惧,突然变得那么可笑,那么愚蠢
白中明咧开嘴笑了,笑的很是张狂
“记得,保护好小梦,别让她受委屈。”
陆安然心中的畏惧在这句话的冲击下渐渐变成了一阵阵极速充满心脏的剧痛,那种痛苦无法言说,好似一根根无形的长针刺进了他的心脏,将那心底最深处的愧疚一点点挑了出来,痛得几乎窒息
被陆安然摁在身下的白小梦感觉脸上有点湿润,抬头看到那个小流氓的眼睛红得像桃子,有些发肿
陆阳却好像明白了什么,握着刀柄的右手发紧、有点颤,看着面前十几个黑衣赵军,长长叹了一口气
大刀在地上划出了一道长长的划痕
声音低沉
“安然,记住了...”
黑衣赵军不断前进,包围再次合拢,可他的声音依旧清晰
“命这东西,金贵的很,你老子能给你的就这么一条”
“但是...”
语气严肃,明明隔着十余丈,却依然好似炸雷般震响在陆安然耳边
“即使命就这么一条,该舍的时候就舍,该拼的时候就拼,死他.娘的也得记得给老子带上一个。”
“俺们老陆家的人,不能死的像个孬种!”
看着白家村口的一地尸体,陆阳这番话几乎是吼出来的
再看看面前十几个黑衣赵军,声音里带着最后的几许无奈
“还有,给老子把人家保护好,”
一字一句
“别.给.老.子.丢.人!”
话音未落,黑衣赵军便已一拥而上,相互配合着冲了上来,刀剑成山一般刺了过去,空气被杀意弥漫
远处,陆安然泪流满面,喉咙里好像被一根刺梗住了一般,却只能死死的憋住,老爹和白叔的话一遍一遍的在他心中回荡,可他能做的只有一把拽起白小梦就往山林中跑去。
不管是以前被一帮老娘们儿吊起来弹鸡鸡,还是被那些黑衣人按在地上一刀断手都好,陆安然只觉得自己之前受过的罪,经历过的痛和现在比起来什么都不算。
他心中的无力感都未曾如此强烈过,他好想一切都重来一遍。
陆安然突然觉得自己这条命好贱,居然只有一个村的村民,对自己最好的老叔,还有最爱自己的父亲加起来那么廉价。
心口好像有什么东西在灼烧
微微斜着头,老爹的最后一抹微笑,在这一刻于他心中定型。
明明隔着很远,可那轻轻的话语却好像直接传到了他心里
‘给老子,好好活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