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当然不认为,江云的才学会超过了他们,一个曾闹出“飞鸟离之”笑话的人,在书院的月考季考中都平平无奇,徘徊中下流的人,才学会高过他们?他们当然是不承认的,即使如今某人已经中了秀才,众人依旧是这么认定,对方能中,定是超常发挥,纯属侥幸。
莫非那个老文士售卖给他的,真是一篇上佳奇文?此刻几个人的心思都是这般想着。
“快看,那不是鼎鼎大名的‘东风吹兄’吗,他来凑什么乱子?”
不仅是他们,台下其他认得江云这位“士林败类”的,也都注意到了,目光齐齐看向了正欲要题诗的某人,这个士林败类,竟然也有在那白玉碑石上题写的资格了?倒是要看看,他能写出什么样的文章。
关注的人中,就有清河四英,章安三子这行人,几个人中,陆文鹏,陶承学,闵玮三人进了这次院试的前五十名,自动获得进入山中的资格,其他几人却是没有这个资格的,也把希望寄托在这次的山麓文会上了。
他们中有几人严格说本不属寒门子弟,不过他们却不会管这么多,一个个都准备好了文章,上台一试身手,不过结果就不怎么样了,或是连去那白玉碑石上题文的资格都没有,或是即使有这个在白玉碑石上题文的资格,却无人能够上榜,连进前二十名的都没有。
这个结果自然令人沮丧,不过却也说明,这个榜单竞争激烈,人才济济,要想脱颖而出,实在不容易。
现在他们看到江云竟然也有这个在白玉碑石上题文的资格了,惊讶之余又大是不屑,倒是一个个都睁大了眼睛,要看看这人到底写的什么狗屁文章。
“这个东风吹兄真是无耻之尤啊,要是我是他,得了一个小三元早羞愧无地,哪还有脸出来献丑。”
“此人名声已经臭不可言,可看其人,偏偏不以为耻,反以为荣,你拿他又有什么办法!”
“这人真是我江左西道的一个士林败类啊,说出去徒自惹人笑话。”
“他是他,我等是我等,岂能混为一谈,哪个地方没有三两个这样的害群之马,锅里的老鼠屎?”
“咦,你们都在说些什么?”
“什么,你还不知道这位大名鼎鼎的东风吹兄,本次院试中了‘小三元’的人物?那我给你好好讲讲……”
……
台下的流言非议滔滔,台上的江云自然不会理会,此刻走到白玉碑石前的他,拿起了旁边准备好的紫毫笔,蘸了蘸墨,众目睽睽之下,就提笔开始在那白玉碑石上题写起来了。
“山不在高……这写的什么东西吗,狗屁不通……”
“开篇就莫名其妙,已落下乘,我猜就是一篇不入流的庸文,真不知怎么通过初选,大抵是贿赂了……”
在他落笔,还没有写全四五字的时候,四下已然响起了一片理所当然的嘲弄之声,众人一边指指点点,一边议论纷纷。
“山不在高,有仙则名……真真俗不可耐的开头,由此已可见他的才学之一斑,难怪是中了‘小三元’的奇才……”
……
“水不在深,有龙则灵……这,这不过尔尔,这样的开头,格调之庸俗就已经显现,定然就是一篇不入流的庸文……”
……
“斯是陋室,惟吾德馨……这,这吹牛皮也不打草稿?就你这样品行低劣的士林败类,还有脸说什么惟吾德馨,真真怎的一个无耻了得……”
……
“苔痕上阶绿,草色入帘青……这,这一般般,文理不通,斧凿之痕显然……”
……
“谈笑有鸿儒,往来无白丁……这,这好大的口气,简直是给自己脸上贴金呢,鸿儒会跟你这样一个士林败类谈笑……”
……
“可以调素琴,阅金经,无丝竹之乱耳,无案牍之劳形……这,这一般般吗……”
……
“南山芥子庐,西川梦得亭,子在陋室曰,何陋之有?……这,这……”
……
高台四下,起先还是一片群嘲汹汹的场面,但是随着某人的笔不断挥起落下,四下滔滔嘲弄之声却在不由自主的低落,湮灭,到了最后,全场竟然现出一片诡异的安静。
“山不在高,有仙则名。水不在深,有龙则灵。斯是陋室,惟吾德馨。苔痕上阶绿,草色入帘青。谈笑有鸿儒,往来无白丁。可以调素琴,阅金经。无丝竹之乱耳,无案牍之劳形。南山芥子庐,西川梦得亭,子在陋室曰,何陋之有……”
白玉碑石上显现出的这篇短小的文字,令得全场一时噤声,那些急欲出声叫唤的人,却仿佛鸭子被扼住了喉咙,发不出声,一个个只是目瞪口呆起来。
饭可以乱吃,话不可以乱讲,大家都是有文化的斯文人,大庭广众之下,睁眼说瞎话的本事,不是一般人能够具备的。
眼前的这篇短小文章,言简意丰,立意高雅畅达,志趣脱俗,可说字字珠玑,如美玉晶莹无暇,令人挑不出半点瑕疵。
“好文,好文啊!”在沉寂片刻之后,人群中终于有人喊出了真心的赞叹。
“好一篇奇文!”
“今日能见这般佳作,真是不虚此行了!”
……
四下很快就转变了风向,赞叹声此起彼伏,在这样的佳作面前,任何的诋毁都是徒劳的,那只是显示自己的浅薄无知。
这种情况,让那些原本打算看某人笑话的人也是无可奈何了,一个个只能闭嘴。
台下的严政,朱荣,云鹏等人则是已经惊呆了,他们是童生,才学自然是有的,怎会看不出这篇文章的奇妙,但问题是,这样的绝妙好文,真的是某人作出来的吗,他们实在不敢置信啊。
惊愕不已的几人互相对视几眼,这时心里头不约而同的冒出了同一个心思,那个老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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