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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王立在墓前,暖风自南鼓鼓吹拂,撩起新君王的衣襟和几缕青丝长发。
凭吊了故人,天色已颇晚,紫袍中年便差人解马发轫,一行人打道回府。马车行不太远,却听得远处贴着湖面飘过来一阵清音,微风吹来,似有若无。
大家寻声望去,长春湖幽水浮动,对岸不知何时亮起了斑点灯火,似有人家居住。
齐王想来这乐器竟是很久没有听过,默默叹息了一声,掀开帘子问了众人:“你们可知这是什么乐器?”
众人有些尴尬,都是乐盲,一时间谁也答不上来。
“是筝否?”第二辆马车里的紫袍随从探出头回答,却又自顾自的否定,“音色也并不对。”
齐王微微一笑:“是箜篌。”说着看向远处的灯火,心驰神往,目色淡淡,本来紧蹙的英眉涣散开来。
“裴庆,你不是说这里没人家吗?”
那个叫裴庆的俊秀青年骑着一匹不太驯服的烈马,一边窘迫的安抚住马匹,一边道:“怪哉怪哉,我去年此时还不见人家,难道是新来的渔户?”
紫袍随从道:“咱们或许可以绕路过去看看,如果户主热情,说不定今晚不用露宿野外了。”
骑高马的绯衣少年面带狡黠,插口道:“庆哥,你自己不就是掌管登州栖霞县户籍的主簿吗?有没有渔户你该早点知道,这点小事都搞不明白,以后殿下还怎么宠你?”
少年的这句话虽然言语犀利,却自然是玩笑,大家听罢缓了一刻,突然哄然大笑,气氛也开始活跃,言笑之余,一整天的压抑心情烟消云散。
倒是被捉弄的裴庆不得自在,他在新王面前被问了短处,脸红到了耳根,好在黑灯瞎火谁也看不见,他只自顾自地嘲解道:“我也只是个小小主簿,哪管得了渔户迁徙。”
少年却不依不饶,长睫闪动,继续拿裴庆消遣:“庆哥,你虽是小小主簿,但却最讨齐王喜欢,知道为什么吗?”
这时最前面的马车轿帘被掀开了,露出齐王的一剪侧颜:“你们也别总是欺负裴庆,他上任以来为官清廉,办事也颇为得力,大家就请还他一个清净吧。”
既然主子公开表示罩着裴庆,众人就不跟着打趣了,反倒是绯衣少年吃了半瓶陈醋,吐了吐舌头:“我这不是给大家找乐嘛。庆哥,你说是不是?”说着就扯着马绳往裴庆身边靠拢。
裴庆最怕被绯衣少年捉弄,知道他远远的过来肯定没安好心,心慌意乱间,赶紧把自己的马缰交给一个铁甲兵士,自己匆匆溜下马,忙着躲进齐王车驾后面的一辆马车里,冲里面的紫袍随从赧然一笑:“孙兄,咱俩挤一挤吧。”
紫袍孙兄从来善解人意,护犊子一般将裴庆塞进车轿最里面,这下绯衣少年恐怕掀帘子都捉不到裴庆了,裴庆大大地松了一口气。
“走吧,咱们去那渔家看看,说不定晚饭就吃长春湖的烤鱼了。”齐王随口发号施令。
“可我只想吃脆皮儿的烤鸡。”绯衣少年舔了舔嘴唇。
齐王笑了笑,道:“也会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