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三个弹了一会,又教了一会指法,嫣娘说:“你三个的泛音打的总不好,不是轻了就是重了,这泛音总要手靠着弦不离不即才可出音。”说着又叫么凤教他们吹箫,么凤说:“雁姐没在这里。”嫣娘说:“不用等他,就是他两个吹罢。”么凤教着吹了一时,嫣娘说:“这‘凡’字转‘乙’字,‘乙’字又转‘工’字总不自然,且欠脱卸之法。”说了一会,嫣娘看雁奴来了在门外站着,嫣娘出来,雁奴将《携****》偷偷递给他,嫣娘将袖子笼着去了。来到明月清风庐,先到了拾香屋里,坐下说:“你姊妹两个有封号了。”拾香说:“甚么封号?”嫣娘说:“母亲说你姊妹两个他们不好称呼,叫论长幼称你是二奶奶,你姐姐是大奶奶。”说着将袖中《携****》拿出来,说:“二姐姐将我这个画儿收起,不必给大奶奶知道。”又坐了一会,说了一会闲话。出来到引香屋里坐下说:“你如今是大奶奶了。”又把郑氏的话告于他,引香说:“母亲想的甚是周到,又费母亲的心。”嫣娘就****同着引香、拾香并宜人几个谈笑,不觉到夏末秋初,嫣娘原想给富春作个周年,郑氏不肯,且以嫣娘已经娶了引香、拾香,怕他两个忌讳,嫣娘就请了几位高僧在静因庵替他超度了几日。嫣娘自是****去敬礼焚香不必说了。
一日,拾香在屋闲坐,想起来嫣娘交给他的画,放了几个月也未看看,又说莫给我姐姐看着,倒是个甚么画儿?就起来将画拿来展开一看,看是富春的小照,宜人几个俱在上边,却无有么凤,想道:“这瞒着我姐姐甚么意思?”想了一会,想道:“是了,是怕我姐姐怪他的意思,他也太有记性了,必是因那年我姐姐说爱博而情驰的话。”正在看着想着,不妨引香进来了,拾香却不好收起,只得说:“姐姐来看看这个行乐图。”引香看了一会,知是富春的小照,又嗟叹了一会,正在看着,嫣娘进来了。嫣娘却不好再瞒的,只得说:“大奶奶看着,想是也不免有些酸鼻了。”引香说:“他在日我们本来甚好,今日无了他,怎不叫人伤心!”又问嫣娘说:“这上边俱有题赞,如何正主反没有赞呢?”嫣娘说:“这是他自己画的,自己题的,所以没有他自己的赞。”引香就叫丫头去拿了笔砚来,说:“我来品题品题。”嫣娘说:“很好,很好。”就替引香研了墨,引香拈起笔来题道,是:
自对妆台自写真,谁知意属画中人。
芳情脉脉终无语,幽艳娟娟尚带嚬。
尔向从前留面目,我由今日想精神。
可怜玉魄归何处,此是前身是后身?
题毕,嫣娘看了,又是夸好,又是伤心。引香正在拿着看,嫣娘也在看,不觉一阵心酸,那泪落了几点在引香手上。嫣娘去拭,引香说:“莫拭,这点点是泪,却点点是你的心血。”引香看完,将图放下。拾香说:“我作一联,你两个听听可好。是:
笑来惜惜知焉否
唤去真真应也无
“不可天天将他们扪在心上当作一条正事,就是我们姐妹与你夫唱妇随值然燕婉之情亦不可太重了。”说到这里,嫣娘就低着头不出一声,又叹了两口气,也不顾他两个在这里坐着,他就出来了。
一路走着,想富春在日是何等的温柔,就是劝我也无如此抢白。一路走,一路想,不觉掉下泪来。到了处处那边,看着那年送春的亭子,忽然想到如今是秋初了,明日我何不来作个迎秋的会,发泄发泄我胃中之闷。(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