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过程应该十分仓促,因为那些堆积在一起的首饰盒子有好些都落在了角落里,灰头土脸的。地上甚至还有洒水扫地的印子未曾消去。
栅栏门没有锁,她轻轻一推就开了,从她的角度只能看见厚厚的窗幔,看不见床上是否有人。
陈木槿拔出了匕首。
信任这事其实非常脆弱,它就像是一缸清水,只要一点污渍落入其中,就再也无法复原。所以她现在除了自己,谁也无法相信。
她如猫一般轻巧地走在地面上,没有发出一点声响,然后她背侧着窗幔,用一只手迅速地掀开窗幔!
就在那一刻,一只手快如闪电地从窗幔里蹿出来,狠狠地攥住了她的手腕,随即猛的一拽,她身体重心一歪,眼看着就要被拽到床上去!
还好她早有防备,她一脚直踢抓住她手的那只手腕,另一只脚猛然蹬地,整个身体如弯弓一般弹射翻转,冲进了床幔内,双腿弯曲,稳稳落在床上,另一只手里的匕首已经架在了床内之人的脖子上!
“是你?”
“是你?”
二人面面相觑,都惊诧不已!
陈木槿匕首架着的正是邬航的脖子,他此刻正瞪着双眼惊诧地看着她。
她惊喜万分地叫道:“太好了,你没死!”
邬航听她这么一说,心里顿时五味杂陈,他白了她一眼:“你要压着我到什么时候?”
陈木槿这才发现自己的匕首已经将他脖子压出了一道红痕,她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连忙松了手,还刀入鞘,跳下了床。
邬航的外衣被扒走了,此刻身穿不知道从哪里找来的一身绛紫色华丽服饰套在身上,十分的不合体,沉沉地坠在身上。
他摸了摸脖子,从床上起来,走到桌边坐下,没好气地瞪着她:“你下手倒是挺狠。”
她站在原地,心虚地摸了摸鼻子,后来一想,奇怪了,自己明明是来救他的,为什么还要被他谴责?真是以前的习惯作祟,他一瞪眼,她就不自觉地心虚。
想通之后,她也换了冷硬的面孔:“活该,谁让你先偷袭我的?”
“教了你多少次,偷袭的时候不仅脚不能出声,呼吸也要注意,你喘气喘得跟牛似的,谁不知道你要靠近啊!”也不知怎么了,教训的话就这么脱口而出。
话一出口他就后悔了,陈木槿也没有说话,两人陷入了一种沉重而尴尬的气氛之中。
五年多的朝夕相处,彼此太过熟悉,即便是如今物是人非,但是残存在身体里的习惯还未改变,一日为师终身为师。
许久,她长叹一口气,坐到了桌边的椅子上,垂着头,怅然地说:“真是该死,为什么就走到今天的地步了呢?”
邬航心里也颇不是滋味,她的话更是像刀子一样割在他的心上,但是他连反驳的话都已经说不出口了,毕竟这一切都是他一手造成的。
“对不起。”
陈木槿缓缓抬头,看着他,没有说话,半晌道:“我是来救你的,毕竟是我害你这样,你现在怎么样?”
邬航摇头苦笑:“你真是跟冠儿越来越像了,一副烂好心,你不是恨我吗?我这样你应该开心啊。”
他的话立刻激得她火冒三丈!
她冲上来狠狠甩了他一巴掌!一声清脆的响声过后,邬航愣住了。
“你根本就一点都没有长进!亏我还以为你的道歉是发自内心,原来我根本就是痴心妄想!若不是为了师父们,为了冠儿,你只要不死在我面前,我若是多问一句都算是我陈木槿多管闲事!”
她被气的浑身发抖,烂好心!她真的是烂好心才会来救他!
“你”被扇脸是习武之人的大忌,邬航本来勃然大怒,但是一看见陈木槿红着眼,攥着拳头,气的浑身打颤的样子,也不知道为什么,火气就烟消云散了,至少他现在明白,她始终还是在意他们之间的情谊,而一直推拒的人则是他自己。
“对不起。”又是一声道歉,邬航觉得他这一辈子的道歉都在今天用完了。
“用不着,我一个烂好心的人可受不住你王子殿下的纡尊降贵!”
邬航蹙眉,随即无奈地叹气:“我是真心的,是我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我沦落至此也是咎由自取,陈木槿,我邬航一生从未给人道歉,信不信由你,但是我从未有过半分不利于你的念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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