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冷再一次在吃午饭的时候被呼进了游戏里,这回他很明智地叫了份外卖,一盒鱼香茄子盖饭还没打开终端就响了,这次喊得比上次还要急迫。
他坐在餐椅上握了握拳,还是把鱼香茄子装盘,和那天煮的一锅饭一样,蒙着保鲜膜塞进冰箱冷藏区的某个角落。
“再这么来几次我真的想辞职了。”进房前他这么对荣子鑫抱怨。
上线之后这种感觉愈发强烈,计划之外的变故让他整个人都不好了。那个矮人是怎么突破封锁强行上的路,他已经不想了解,看看镇长大人的黑脸,这件事情自有人会去处理。
现在的问题是,该如何应对当前的场面。
像波洛夫他们这种规模的生意链,不到两天的停滞带来的损失就会累计到一个非常可怕的数字。为了把自己外部的市场份额从那些幸灾乐祸的竞争者手中抢回来,他在人身安全和利益之间做出了他认为值得的选择。
一意孤行的二十辆驷马大车哪里是两个神谕者临时工门卫能拦得住的,事发仅仅十多分钟他们就已经走出了两三里路。
接过剿匪任务的玩家们又闹哄哄地聚到了一起,南门口的平地像是一块爬满蚂蚁的奶酪。白冷站在守备队领导层的圈子里漠然地扫视着那些满不在乎的、饶有兴致的、火急火燎的、嬉笑打闹的面孔,也不知道该怎么描述自己此刻的心情。
布雷顿、史考特还有赫尔曼围绕跟进保护还是静观其变这个问题争论得不可开交,保守派认为没有必要为了一头黑羊葬送掉好不容易积攒下来的一鼓作气的势头,理由是准备工作不足,那些神谕者奥法学徒对于施法过程依然生疏无比,还有其他人阵型演练也尚未成熟;激进派则从整个城镇的角度出发,如果这支商队被那些强盗当作泄愤对象给xx了,镇上比例不小的商业税收将会直接跌至零点,一旦出现这个结果,整个商业协会都会认为驻地方见死不救,对城镇声誉乃至未来的发展都将是一个巨大的打击。
早打晚打都得打,反正没指望过那些菜鸟神谕者学徒能发挥多大作用,一天的虚弱期已经基本过去,上次阵亡过一次的家伙们果然又是一条好汉了,那还等个啥?
白冷在这过程中没有插一句嘴,他靠在栅栏上仔细地检视自己如今的模板。经过公主坟,激战狼群两次事件之后,白冷的等级已经达到了战士7级,各项属性均有不同程度的提升。
只是这个具体的上涨数值让他有点不解,升了七级他最为突出的力量仅仅增加了4点,反而是意志属性迎头赶上,加上幻境里获得的提升,以及几件装备给他带来的加成几乎快要赶上力量值。
这么高的意志有什么用呢,白冷自嘲,做个打不死的小强?现在这个局面缺少一个能扭转态势的关键点,埃利斯已经指望不上,能不能站起来都犹未可知。战前准备不充分的情况下,像上次一样被经验丰富的敌人逐一击破可能性非常的大,只可惜现在连犹豫的时间都没有。进与退是一道必选题,也许因为贻误战机导致矮人所在的晶石商会永久断绝和辉山镇的联系,从此经济倒退三十年;也许因为盲目出击而再一次承受那个晚上惨痛的损失。
两天来他做的一切准备如潮水一般在脑海里奔腾翻涌,耳边的聒噪喧闹像是狂风助长了浪涛之势,白冷可以听到那些画面在眼前交织碰撞,做了这么多事,却被一场意外冲击得快要站不稳。
心烦意乱。
他从背后卸下自己的大剑,哈伯强化加固后的古代武器泛着晃眼的光泽,握柄处细细地打磨了一层防滑纹,本身有点破损的护手也修复完毕,莲花般岔开的四柱护手既美观又稳定,惹得那些还提着棍子的家伙们狂咽一阵口水。
白冷开始着甲,战裙,战靴,胸甲,肩甲,一件一件地从包里掏出来然后往身上套,仿佛在向围观者炫耀自己雄厚的财力。事实上效果也不错,身边的几百号人停下了自己的话头,伴随着有一声没一声的各种表示惊叹的语气助词注视着这个神谕者同伴。更后面的看不见前面发生了什么,也开始踮着脚伸长脖子想搞清楚具体情况,场面不知不觉就安静了下来。
争辩中的三人也察觉到不对,转头看向这个站在背后默不作声的家伙。
白冷没管他们,捡起地上的大剑扛在肩头,环顾四周,声音平静但能让附近的人听清。
“我听说很多人准备在学完了教给你们的军阵战法之后就放弃任务离开这里,的确,我们都没有想到新手村的毕业任务难度会这么高。”
“我们同样都没有想到这个游戏的死亡惩罚会如此严重,24小时属性降低30%,意味着复活后一整天几乎无法跟上先前的节奏。于是,畏战这种在其他游戏中从未出现过的情绪也成了大家在进行任务前唯一必须克服的心理障碍。因为游戏里这些为了追求真实性和逻辑性的设定可能忽略了一部分玩家的感受,有的人就这样跟这个瑰丽的世界挥手告别。”
“不知道各位还记不记得自己购买这款游戏是为了什么,大部分人都是图个乐子,也有的是想靠倒腾点装备赚几个零花钱,还有些是抱着在这个架构宏大的世界留有自己的一席之地的想法扎进来的。”白冷走到人群近前,缓缓扫过每一张神色各异的脸:“只要你不是只为了送钱给开发商,那么有一点大家都是一样的,就是达成愿望,刚才说的那些愿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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