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栢有点搞不懂是她自己疑人偷斧,还是游泽真的在处处试探。
接下来入魔的大妖掏出了更多东西哄她玩,都是些修真界新奇有趣的小玩意儿。换个情景,苏栢也许会觉得新奇有趣,现在却意兴阑珊。她暗暗提醒自己,眼前这个妖怪不知活了多少年,在他眼皮底下装相,大概就像三岁小孩跟大人耍心眼,她最好别心存侥幸,真把自己当成是他要找的那个主人,处处随着性子乱来。所谓多说多错,为保小命还是谨言慎行点好。
苏栢这样想着,闷闷不乐地随着游泽散步,参观这个疑似他随身洞府的地方。庄子里只有他们两个活物,苏姑娘眺望天空,连一只飞鸟都看不到,这个世界无比静谧,心不由得更是沉了几分。她并未掩饰自己的情绪,一直注视她的游泽马上就注意到了,轻声问:“主人,您可是对这庭院有什么不满之处?”
苏栢一双清澈的眼睛闻言泠泠转了过来,她思考了一下,诚实地说:“太安静了,连虫鸣鸟叫都没有,静得让人心烦。”
游泽眼睛里血气翻涌。不知为什么,苏栢的这个回答好像瞬间激怒了他,让他又压抑不住泛出杀气。虽然知道这时无论如何不该显出害怕的样子,但首次见面时苏栢能因为无知无畏撑住场子,现在却不由想起上次被卡住脖子差点掐死的感觉,她忍不住惶然地向后退了一小步。
不过……这一小步好像踩在了游泽尾巴上似的,让他一个激灵清醒过来,压下眼里的血气杀意,愣愣望着苏栢。苏栢也呆呆看着他,觉得从没遇见过如此喜怒无常之人,大概入魔就相当于犯神经病?这次她不敢再开口说什么了,生怕一句话不对付又刺激了病人,眼前这个妖怪会扑过来咬死她。
一个人和一个妖怪屏息对峙了几秒钟,游泽突然双膝一弯,扑通一声又一次跪倒在地,温驯地说:“既然主人想听虫鸣鸟叫,属下立即为您布置。”
他挥挥手,庭院里那种毫无生气的死寂终于消失了,像每个绿荫茂盛的正常院子一样热闹起来。苏栢环视四周,她现在这个身体也是修炼之人,眼力跟普通人不可同日而语,却仍然只能听到声音,看不到一只小鸟或者飞虫。心里琢磨着:这是这妖怪在给她放音效?不过她可一点都不想踩地雷了,这个问题不予讨论。
这半天她已经见惯游泽请罪的模样,原以为这是本次危机解除,暂时安全的迹象,没想眼前这个英俊高大的男人突然抬起头挺直脊背,他跪在地上,抬头仰视苏栢却并不困难,只因他跪着也并不比苏栢站着矮很多。妖怪盯着苏栢,迷惑不解,天真无辜地说:“主人,您刚才……是在害怕吗?”
苏栢本来松懈的神经瞬间绷紧了,她确实在害怕,在游泽的逼视下,甚至忍不住用指甲抠住自己的掌心。她急速思考着应对之法,强撑着用冷静又不是强硬的语气解释说:“你我境界相差太多,你对我动了杀意,我又如何抵挡得住?”
虽然是为了自保,但说出这句话的时候,苏栢却难以自制地对游泽感到了抱歉。按他所说,他已经寻找自己的主人很多年,他的主人是牵动他心魔的劫难,他对自己所表现出来的亲昵仰慕是如此明显……他一定是仰慕着自己的主人吧,可是现在,“主人”不记得他,甚至还害怕他。看着游泽迅速苍白下去的脸颊,苏栢叹了口气:固然她现在生死只在这妖怪的一念之间命悬一线,但想要往他心口插刀,还真是很容易的。
游泽原本挺直的脊背像被人一棍子打折,他的眼睛又变红了,这次却不是血色杀气,而是迅速蓄满了泪水。他脸上慢半拍地浮现出不可思议的表情,“主……主人说……属下对您动了杀意?”
好吧,刺激太过了也许真会让他失控,苏栢补救改口说:“好吧,不是对我,但毕竟是在我面前。”
原本冷酷邪魅的大妖像个孩子似的歪了歪脑袋,眼泪簌簌流了下来,他眼里的光芒一丝丝黯淡下去,像是被人熄灭了希望之光,或者被人伤得心碎成渣。他仍然用那种不敢置信地眼神望着苏栢:“所以……主人真的是在怕我。”
苏栢沉默地望着他,她不敢说谎话,也不想说谎话。
游泽等了一会,没有等到她的否认,他忍了又忍,心境混乱,平日里一定会隐忍不说的话,却因为心绪失守终于脱口而出:“主人,游泽为您赴汤蹈火都甘之若饴,就算自己被挫骨扬灰,又怎么会伤害您一根指头?!”
苏栢被他的情绪影响,也难受起来。不过……她在心里吐槽:我当然相信你绝不会伤害(重点)自己(重点)的主人——然而这对我害怕你这个问题来说并没有什么卵用。
游泽见她油盐不进,急得膝行几步,张开手臂抱上来。苏栢下意识后退,可惜速度不够快还是被他抱了个正着,十分没出息地像被猛兽制住的兔子一样僵住了,缓缓垂头望着趴在自己身上的妖怪,冷静的面具几乎要碎成渣渣,微微颤抖着说:“你……放开我。”
妖怪并不听话,手臂反而骤然收紧,绞在苏栢腰间,用力得发抖,却并没有弄疼她。他呜咽了几声,勉力平缓了情绪,重新抬起头用血红的眼睛紧紧盯住苏栢,哑着嗓子轻声问:“主人,您可知道,这么多年,我总是做恶梦。我恨不得像从前几世那样没有记忆,就那么浑浑噩噩等您来,我怕……我怕您不会喜欢现在的我……我……我还记得当初追随您渡劫,只是我的痴心妄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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