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该上车了。”李恬看着姑母,想笑没笑出来,眼泪却连着串儿落下来,旁边喜娘业务熟练之极的伸过帕子接住眼泪,竟一滴也没沾到李恬脸上、身上。
大门口,五皇子已经绕檐子转好了三周,下了马,傻呵呵的平举着姜正源塞到他手里的那根作为拉手的装饰性红绸,又被姜正源从后面按了一把,微微躬身站着,没办法,照前朝古礼,他还得侍侯新妇登车启程。
李恬端端庄庄的出来,依规矩客客气气的冲五皇子微微曲了曲膝,以示不敢劳动,搭着喜娘的手,踩着踏步端坐到檐子上,喜娘们手脚利落之极,眨眼就理好了李恬的衣饰,五皇子长长舒了口气,好了,总算能发嫁了!
可行郎、轿夫、乐队和女伎们却一点要启程的意思也没有,只顾敲鼓、跺脚、击掌的鼓噪,李静好笑的眼睛眯到了一处,看着端坐在檐子上的李恬和骑在马上、俊秀朗逸的让人移不开眼的五皇子,爽快非常的挥手笑道:“赏!”
后头早就准备好的仆夫仆妇们抓起银票子和那一串串系着小银锞子的利市钱,撒的府门前仿佛下起了银票子和银锞子雨,接亲的、看热闹的,兴奋的尖叫着,你抢我夺的去接那银票子、银锞子。五皇子有些木然的看着眼前密密麻麻、飘的比他还要潇洒的银票子,看样子,他的新媳妇是准备将拿银子砸死人的策略进行到底了!五皇子伸手掂起张落在马鞍上的银票子,还没等看清楚,就被姜正源一把抢了过去:“这是我的!你还要抢这个?!”
行郎、轿夫、乐队和女伎们收足了赏银,心满意足、欢天喜地的抬着檐子往五皇子府回去,这回去的喜乐喜歌比来时响亮了不知道多少倍。
花檐子刚刚抬起,黄净明和黄净节带着长随小厮,拖着装着利市钱的大筐忙紧跟上前,路上还有遮道障车的,李家这般砸银子,五皇子这边却不行,他这婚礼可是处处有定例讲规矩的,备着路上撒的遮道障车钱,不过十缗崭新的铜钱,要多一个都没有。五皇子这面子,只好黄家出面顶上。
路上遮道障车的不断,却都是撒些银钱就让,这是皇子大婚,可以拦拦路要几个赏钱热闹热闹,可没人敢过份,那殿前三衙和京府衙役们都在后头虎视眈眈看着呢。
到了五皇子府,李恬过了拦门、撒了谷豆、入中门坐好虚帐,五皇子升高座再被李恬姑母、伯母等长辈请下,花烛前引,入房接新妇至正堂成礼时,谁知道挂在房门楣上的利市缴门彩条儿实在太抢手了,五皇子跨入门的那一瞬间,竟被众抢利市的小郎君挤的脚不连地,差点在简师之前先扁成一张饼,只挤得他连叫都叫不出来了。
那门楣上帖着的下端剪成无数布条儿的檄门红眨眼就一个不剩,连牢牢钉在门楣上的那一半也被人扯了下来。
五皇子惊魂未定的看着众人,姜正源鞋掉帽歪,一只手扶着幞头,一只手得意的摇着全凭站位准确才抢到的一条利市绸条儿笑道:“五爷见笑则个,这么好的利市,不得不抢。”
皇家的宗祠这会儿自然没法拜,这自有钦天监另行择定的吉日,五皇子牵了李恬出来,不过是对着空椅子拜了父母,就重又牵入新房,夫妻对拜、就床、撒帐、合髻、再饮了交杯酒,那盏自然掷的一仰一合大吉大利,到这里,这一天的礼仪已毕,五皇子还要应酬侪侪满堂的宾客,下炕自去。
新房里只余下李恬和少数几位有资格留下来和李恬说几句道贺话儿的尊贵人儿。
四皇子妃、建安郡王妃祝明艳站在炕侧百宝架前,脸上笑容温和,目光却如冰般寒冷,三皇子妃、韩王妃范氏紧盯着屋角放着的那只散发着温暖馥郁香气、满是铜绿的香炉看个不停,大皇子妃、寿王妃季氏示意璎珞等人笑道:“赶紧侍侯你们奶奶去了这身大礼服,让她歇一歇。”
璎珞和青枝忙曲膝应了,上前帮李恬取下满头珠翠,桃枝和柳叶端着托盘接着取下来的珠宝玉翠。
韩王妃到底忍不住,指着那只香炉和季王妃笑道:“你看看这只香炉,怎么这么眼熟?”没等季王妃说话,祝明艳不紧不慢的接道:“姜娘娘那里有一只差不多的,听娘娘说,是官家的赏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