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亲事,关你四哥什么事?难不成这不合适在你四哥身上?是你四哥看上你媳妇了,还是你四哥看不上你媳妇?既觉得不合适,为什么不早说?这旨意已经传下去了,你这会儿跑过来跟朕胡言乱语,我看你是晕了头了!”
四皇子脸色煞白,已经传下了旨意!他看上了五哥媳妇!这话太重了,可明明是五哥儿抢了他的心头肉!五皇子急出了一头一身汗,他这个阿爹,到底是真不知道还是装不知道?他怎么可能不知道?
“阿爹,这亲事是谁提起的?这是要害我!”五皇子叫道,官家脸色一下子沉到了底,‘啪’的拍了声炕几道:“是朕提的,怎么了?你要诉朕害你?!”五皇子目瞪口呆、不敢置信的看着官家,大皇子急了,拿出长兄的款,上前推着五皇子跪下责备道:“你晕了头了!怎么跟阿爹这么说话?!”五皇子顺势磕了个头,抬头哀怨惶恐的看着官家,官家恼怒的厉声训斥道:“我看你是越大越糊涂了!整天在外头鬼混,混的好歹不分,连纲常都忘了?去,到外头跪着去!朕的意旨岂能容人违逆!”两个内侍上前拖起五皇子按着跪在了殿门外。
四皇子浑身麻木的几无知觉,旨意竟然已经传下去了,这事必有人在中间拨弄,阿爹内外分的极清,断不会是朝臣,禁中能是谁?娘娘?不可能,这么做对自己百害而无一益,娘娘不是这样的蠢人,姜娘娘?这与她有什么好处?大哥?四皇子斜了眼大皇子那双半旧的蓝绸面靴子,五哥若和自己种下了仇,倒正中他的意,可他用什么说服阿爹下的旨?阿爹岂容人摆布?他就不怕阿爹疑他挑拨是非、离间兄弟?三哥,他没那本事!阿爹刚刚说过句什么?“既觉得不合适,为什么不早说?”四皇子的心寒噤噤抖了几下,为什么不早说!他早知道他要指婚五娘子!那时候不说话,却等下了旨闹这么一出,他为什么要闹这一出?四皇子眼眶下意识的缩了缩,自然是要演给自己看,他是要自己以为他娶五娘子是事出无奈!怪不得??
四皇子心里一片阴寒,他演的可真好!
五皇子跪在殿外,仰头看天,欲哭无泪,阿爹这是怎么了?怎么糊涂成这样了?是谁这么恨他不死?指给他的是四哥的心尖子,自己还活不活了?!四哥儿不知道会怎么想!旨意都下了,这可怎么办?
禁中,景福宫,五皇子刚冲到集贤殿没多大会儿,叶贵妃就得了指婚的信儿,惊愕过后,紧紧捏着杯子的手不由自主的抖个不停,她正费尽心思给老五挑媳妇儿,官家竟这么突然说降旨指婚就指婚了,虽说乾纲独断,可这说媳妇毕算该是后宅妇人操办的事,他竟连提都没提一句,这是谁的主意?景灵宫那个?官家,这是什么意思?李家娘子凭哪一点让官家动了心?竟这么指给了老五?
这件事谁能从中得了好处?老五?李家败落成那样,老大?他能得什么好处?老三?景灵宫?叶贵妃烦躁的揉了揉额角,转头吩咐心腹宫人红璎道:“你回去一趟,把这事跟老夫人说一声,让她留心四哥儿。”叶贵妃停了好一会儿,才接着吩咐道:“四哥儿自小懂事,我是多虑了,这事我还没看出端的。”红璎答应一声,肃身退出,取了几匣子点心和时新宫花,往东阳郡王府去了。
景灵宫姜贵妃也就晚半刻钟,就得了官家下旨指了李恬和五皇子婚事的信儿,姜贵妃比叶贵妃更惊愕,正月里她试探着跟官家提过叶贵妃的建议,将清江侯府大娘子定给老五,官家未置可否,只说不让她再管这事,怎么突然指了这门亲?老四到李家闹的那一回,满京城谁不知道?如今却让老五娶了李五娘子,姜贵妃心里涌起股怪异之极的感觉,难不成官家是为了掩饰老四做的那事,免得让皇家落得个欺凌弱女的名声?官家什么时候这么慈悲了?
东华门外,蒋鸿的小厮空山挤在人群中,脖子个的老长,脸上带着担忧,眼巴巴的看着东华门内,卢大管事带着七八个孔武的长随站在空山身后,提着颗心紧盯着东华门,太太下了死命令,放榜前无论如何不能让九爷知道李家那档子事,唉,也就是能瞒一天是一天。
七八个一身紫衣、面容严肃的内侍前引,到东华门前分左右肃立,紫衣内侍后面,就是参加天子试的众学子了,蒋鸿和徐思海、冷明松说着话,三人夹在人群中,言笑从容,显的格外神情气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