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你个庆次郎,看我不收拾你!”
成政回身反击。
他俩虽然是第一次见面,却是一见如故,就这么跌跌撞撞的,一路打闹着,渐渐消失在葱茏的原野上。
***
斋藤道三是一个年近花甲的老人。
此刻,道三随意地斜坐在榻榻米上,须发斑白,一张老脸上褶皱横生,看起来很是衰弱。
道三从小姓的手里接过信长的来信,眨巴眨巴眼就看完了。
信长给他的书信很简单,无非是“我会准时赴约的”这么简单的几个字而已。但另一封信的字迹却让他提起心思来。
那是他女儿归蝶的字迹。
“归蝶那丫头,嫁过去也有一个多月了吧。”
道三如是想着,也因此愈发思念这个小女儿了。
只可惜她不是个男孩子……要不然……道三又摇了摇头,是个男孩子又怎么样,还不是得像他这样双手沾满鲜血?是女孩子也好……平平安安,虽苦于平淡,也幸于平淡。
他轻轻捏着归蝶给他的信笺,却不立刻打开阅读。
“抬起头来。你们两人,都是信长的小姓吗?”
成政迎上道三的目光:
“我是,他不是。”
“报上名来。”
“在下,比良城佐佐成政。”
“在下,泷川宗兵卫利益。”
“归蝶近况如何,信长是否善待她?”
“在下与夫人只有数见之缘(才怪,明明是天天见),因此不敢说究竟怎样。”
成政顿了顿,“只是,夫人似乎爱读孙子、吴子,不在汉诗、和歌上下功夫。”
“臭丫头……还是老样子啊。”
道三的声音还是那么不紧不慢,也听不出任何高兴或者不快的心情,从喜怒不形于色这一点来看,道三和信长这一对翁婿倒是很相似。
成政静静地坐在榻榻米上,压抑着内心翻滚的仇恨,他抬头望向衰老的道三,似乎想起了什么,突然笑了笑。
“为何发笑?”
斋藤道三眉毛一提,阁中的气氛顿时阴沉下来。
“说起来其实是因为,在下前往美浓之前,受到了主公三河守大人(织田信秀)的召见,他吩咐我给殿下带句话。”
“主公他说,七年前土岐赖艺去尾张投奔他的时候,殿下却为何要在胜幡城外将其击杀呢?要知道……那里已经不是美浓的地盘了。”
这话听得道三一愣,不由忆起前尘往事来,成政却是话锋一转。
“只是小人觉得,土岐家对于殿下而言,只是一块绊脚石,七年前这块绊脚石被殿下踢掉了,又怎么会记得呢,我家主公真是老来昏聩,竟然让我向殿下提及这种事。”
话说完,成政面带微笑,斋藤道三却是冷哼一声,不置可否。
“对了,主公还吩咐,让小人告诉殿下另一件事。”
成政低下头去,眼睛却偷偷地锁定上座的道三。
“主公说,当年跟随土岐赖艺逃亡尾张的嫡子,已经被他收容到一个寺庙里,出家剃度,与世无争……但若是殿下想要对尾张图谋不轨的话,主公不介意立刻奉那个小和尚为美浓国主,联合朝仓家攻入美浓。”
话一说完,斋藤道三倒吸了一口冷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