购买,实名制嘛,没有身份证我连火车都上不了,更别说机票了。那,我该怎么去北京找田甜呐?——开车去?想都别想,普桑被刑侦大队扣了,刚才表哥就告诉过我,说是凯子用了车子作案,该死的赵凯啊,我又忍不住咒骂起他来。
其实就算普桑在我手里都没法开车去,沿路的交警太多了,想要避开他们那是做白日梦。唔,要说呢,走路倒是个好主意,可惜我没红军二万五千里长征那本事,还是想想别的行得通的办法吧。
“我要立即赶回去,你自己小心点。”表哥叮嘱着我,他站起来准备要走。我倒是想留着他多聊一会儿,可想一想却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就这样吧,我点点头,把整理了一半的钱放在茶几上跟在他后面送他。
走到快到门口的时候表哥又停下来转身正视着我的眼睛,非常郑重的说道:“何冲,如果你联系上赵凯或者打听到赵凯在什么地方了,一定不要去见他,我们都不知道他究竟变成了什么样子。你要做的就是立即通知警察,听见没有!”到最后,表哥的声音越来越严苛,我默默地点了点头,轻重我还是能分清的。
而且,赵凯总不能躲到荒无人烟的戈壁滩过上一辈子吧,我也意识到表哥刚才说的保不定在那一天就成了现实。我要还继续跑车,凯子还真的很大可能会来偷偷的找我,当他兜里的钱花光之后吧,我随意的猜测着送走了表哥。
关好门,关掉那些永远都在播放娱乐至死的节目的电视,我活动了一圈脖颈,重新给自己点上烟。现在我必须做出一个完整的计划,我可不想在去找田甜的路上被抓起来扔进看守所,看守所我不希望进去第二次。
至于凯子,说实话,我想都没想,除了偶尔咒骂他几句。想也没用不是,那家伙放下如此滔天大罪说不定这会儿都溜到国境线上去了呢,我是没办法找到他的,除非是他来找我。
我又想到身份证的事情,这是第一序列的第一编号要务。实名制下,没用身份证可以说寸步难行,就好比这个房间,如果不是表哥帮我订下来我都不可能住进来的,人家总台一句话就把我拦了回去:“先生,对不起,没用身份证不能入住。”
要不,去办一个假证?反正现在街头巷尾到处都是办证的电话,办一个假的身份证只需要区区二百元钱。
想了一会儿,我摇摇头,这是个很臭很臭的主意。现在不管是车站还是酒店的服务台,身份证的扫描器都是和警局联网的,假的身份证平日里看看可以,到了那种时候一定是要出纰漏,要引得警察敲门,我那才是吃饱了撑得慌!
不做假证的话,我又该怎么办呢?我是必须去北京的,那又该怎么搞到车票上车呢?我陷入了深深地沉思中… …夜幕,在不知不觉中降临了。
… … …
… … …
第二天上午,我从库尔勒老街慢悠悠的走了出来,身上的衣服也换成了最普通的休闲裤和灰色T恤。总之,我的打扮是按照一个最简单的原则进行:不引人注意。说起来,夏天有夏天的好处,我买了一副变色的平光眼镜,没买太阳镜的原因很简单,那玩意虽说能够遮住大部分面孔,可走到哪里都戴着的话着实是个吸引视线的东西,不可取。
我去了几家大型市,如同表哥说的那样,保安明显增多了,几个保安各自扛着一根婴儿胳膊粗的木棍走来走去的巡逻着。在市的玻璃门上贴的那一大张通告上,通缉令三个字异常的醒目,左边是凯子的照片,右边是我的照片!
或许是照片被放大的缘故,照片上的我和凯子看起来稍稍有些走形,这才是让我最心安的地方,总不至于忘记戴眼镜的时候被人一眼就认出来,那才是悲催哟。
出站在老街的街口,我挥手拦下一辆出租车。让我惊讶的是,吐鲁番的正牌出租车好几年前就涨价了,库尔勒的出租车却还是五元三公里的起步价。呃,黑车司机嘛,最关注的就是正牌出租车的变化,纯属职业习惯,并没有一丝的意义在里面。
酒店的房间早上我就推掉了,还收获了五百多一点的眼睛,这算是意外的惊喜,昨天表哥都没给我讲过的。除了买两套衣服,我还买了一个冒牌的耐克的背包,要远行没有一个包很不方便呐,然后我还买了一些矿泉水和几条烟扔在里面备用,。
出租车把我送到了库尔勒开区的一个路口,这是通往一个曾经很有名的地方:尉犁县,在东汉那可是属于匈奴,最后被班带着大军灭掉了。——嗯,这种关头就看出一个老黑车司机的重要性了,天山南北的道路就几乎没有我不知道的!
机场只能眺望一会儿过过干瘾;火车站不能去,还不说买票,就是进候车厅的检查都要身份证的;长途汽车站也和火车站差不多,那里也是去不得的;出租车不能出城,出城都得在固定的卡子拿身份证登记,无论是司机还是乘客,所以我打车都只能在市内。
这条四车道的公路新修没几年,路面宽敞平坦,两边的良田大多是当地菜农种植的各式蔬菜,绿的绿、红的红,看起来让人视觉很舒畅。我沿着路边的人行道慢慢的往郊外走着,不时有车辆从我身边呼啸而过,我甚至还看到一个自行车的车队,从 统 一 的服饰和头盔来看,他们应该是库尔勒某个赛车俱乐部组织的活动。
从库尔勒到尉犁县一共也就五十来公里,我走了一个多小时中途又绕了一截田间小道避开了检查口之后就完全的离开了市区。
正午的阳光很是炫目,暴晒得我汗水打湿了后背。找了个宽敞的石头坐下来,我拿出一瓶矿泉水有条不紊的喝着,我一次又一次在脑子里完善着自己的计划,机会也就只有一次,抓不住自己就必须去面对那最恶劣的境况,我不敢有丝毫的疏忽大意。
喝了半瓶水,抽了一支烟,我穿过公路来到了对面,返身朝着尉犁县的来车方向。——我当然不是去尉犁县,那不是离北京越来越远了嘛。我需要的是错开检查口,找到一个安全的地方和同样安全的车辆,我的做法虽然麻烦一些但安全性却是最高的。
大部分经过的都是越野车,轿车不算到,这也是新疆特色,因为车辆随时可能进出戈壁滩,轿车是给不上力,所以每家单位都会备上几台越野车,以丰田的牌子占多数。丰田的越野在新疆还有一个独特的名字“牛头”,我一直不认为这车型和牛的脑袋有什么联系,也想不通最初给这玩意取这个古怪名字的人得开了多大的脑洞。
亏得这是县城通往市区的公路,货车也不算很少,但多数是小型货车,这种车只能跑短途。等了一两个小时我竟然没看到一辆重卡,太阳晒得我头晕目眩的,这时候我才想起我忘记买上一顶帽子了。
一顶长帽檐的网球帽不仅可以遮住半边面目,还能够防晒。我重重的一巴掌拍在大腿上,百密一疏啊这是,蠢了,到了下一站一定记得先买帽子!不过嘛,现在我还是得先找一个有树荫的地方避一避,免得车没找到却晒得中暑那才是蠢不可及。
新疆就是这点比内地好,夏天室外哪怕四十多度的高温,但只要在树荫下站上几分钟全身上下都凉爽了,内地则是室内外一个温度,躲在树下也只能干熬!
眼睁睁的看着日头一点点的往西偏去,无数次我想要倒回去往库尔勒市区走却又硬生生的止住了。来都来了,自己的计划也没错,学会耐心吧,我一遍遍这样告诉自己。矿泉水喝了三五瓶,烟抽掉了半包,终于,我看到一辆重卡带着尖啸的风声横冲直闯过来。
拦车是一门学问,特别是在市区之外的公路拦车更是一门高深的学问。之前我从戈壁滩出来就是这样,要不是我站到了公路中间,那辆改装的农用车肯定不会停下,我可能真的只有靠两条腿走进库尔勒这座塞外江南了。
一般人都知道,在公路上女性比较好拦车,说得好听点女性不会让司机太过警觉,说得难听点就是利用司机这种长期在外奔波的男人的阴暗心理,这也是新时代很多穷游的女人吃大亏的根本原因。——不客气的说,往西藏、新疆穷游的女性,依靠的是她们的身体在坐车,不说大部分,很有一部分女性穷游回家之后带回去的不是旅游的美感,而是甩不开的 性 病。
司机,特别是重车长途司机,长时间不着家的他们同样需要解决生 理 需要,所以路边的野店就成了他们的选所在。野店价格低廉是关键,对司机来说吃个饭的功夫脱下 裤子就 泄 了 欲 望 ,何乐而不为呢。自然,不管是野店的女人还是他们,一方看中的钱,另一方看中的是解决需要,卫生自然也就忽略了。
穷游的女人拦车倒是方便轻松了,可司机需要她们付出的时候都是在荒山野岭,难道她们还敢拒绝?难道司机还会先洗一洗穿一件雨衣?所以,那些穷游的女人带回去一身的性病就不足为奇了。
我之所以选择在距离进入库尔勒市区几公里的地方拦车,考虑的就是拦车的困难度。我自己经常在外跑车,很了解司机们的想法,看着那辆重卡,我拿出几张红彤彤的百元大钞在空中丢得“刷刷”的响。嗯,我的人也稍稍的往靠近公路中间的位置移了移,那不然重卡飞奔而过,司机大意之下没看清楚我的动作,我岂不是浪费表情啊。
“嘎吱… …”重卡的气刹拖着长长的颤音在公路上碾出两道漆黑的刹车印过我的站位停在前方十多米远,我笑了笑,计划奏效了。小跑着过去,踩着踏板拉住车门上的把手,我一下站了上去,手里的钱扬了扬:“师傅,你们去哪里啊?”
“乌鲁木齐,有什么事吗?”这不是司机的回答,而是司机旁边的一个胖子笑眯眯的看着我,呃,看着我手上的几张大钞说着话。乌鲁木齐,好啊,我心里顿时一喜,原本我以为是去往南疆其他城市的,没想到竟然是去乌鲁木齐,我是求之不得。
“搭个便车吧,师傅,这五百元钱就算我的车费了。”司机面孔忠厚,他吧嗒着烟没吭声,嗯,这是说胖子在做主?我把钱直接递到胖子眼皮下面。胖子眼皮急的眨动了几下,笑容可掬的毫不迟疑的接过钱,舔了舔口水点了一边数,然后往后排一指:“上来吧。”
长途司机见多识广,他们要么是收钱搭人,要么是收人搭人,唔,就是那些穷游的女人嘛。他们很懂得一点:人都有难处。所以,只要是他们同意搭车的人,一般情况下他们都不会主动开口问东问西,这是我最欣赏也是现在最满意的地方。
胖子话很多,人也比较风趣,时不时讲点带荤腥的笑话,逗得那老司机都乐不可支,我在后排也抿嘴微笑。现在的重卡也越来越人性化,十年之前的货车驾驶室都是单排座,到现在,重卡的驾驶室也分前后排并配上了空调。我一个人坐在后排很是宽敞,听着胖子的笑话,我慢慢的眯上了眼,昨晚一直在考虑问题很晚才睡,刚睡着却又噩梦连连,这会儿在重卡有节奏的抖动颠簸中不知不觉就睡着了。
“咦,前面在干什么,为什么堵这么远的车?这里到收费站至少还有两公里吧?”司机和胖子的议论声让我朦胧中睁开眼睛,他们前面说的话我没听见,但最后这几句却让我心里一惊,人已是彻底的清醒过来。
高路堵车了?这是到哪里了?我神经一下绷紧,把窗户降下一条缝,侧着脸仔细的观察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