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的最后一天,郭荣之妻刘氏不久前刚封了县君,今日一大早正在内堂里饮茶,却见自己的夫君在院子里来回踱步。
“荣郎你在做什么?”
“不错不错,”郭荣深深吸了口气,“这万里无云的,天好的很。”
刘氏见夫君在摆弄院子里的几株月季,她心中却不怎么高兴。毕竟不断的阴雨天一旦放晴,那这大夏天火烤的日子就得连着几天了。
“对了夫君,那个你说的木狼奎宿呢?今早怎么没见他过来请安了?”
“他早上刚上路了。”
县君皱了皱眉:“这是什么话?多不吉利。”
郭荣长叹一声,没有答她的话……
此时承远已经来到了街上,此前几个月来,他先是被邓州软禁,然后和曹正一路奔波,最终则在郭威府上躲了将近两个月,有时议些简单的事项,有时继续调来资料去考证他的黄河改道图。虽说最后郭府这段时间过得还算不错,但此刻头回一个人走在大街上,毕竟还是更加自由的。
不过此时自由自在的他却并不轻松。
承远沿着西市坊的边缘疾走,他要赶上一大早到大相国寺进香的那些人群。免得将某一拨人错过去了。
今天是旬假,自唐朝颁布假宁令始,官家机构由逢五歇一改为逢十歇一,每到这天人们会在家中沐浴,整顿家务家什。当然还有到寺庙里进香,故而寺院里比往日更加热闹。
承远一进山门,见到庙里的香客还不算太多,稍稍松了口气。来到主殿前,只见屋宇广七深五,甚是巍峨。于是承远在三世三身佛前分别进香磕了头,便站在门口观察。
一直等到午后,忽然有妇人在进香时念念有词道:“求佛菩萨保佑,教胡使君平安无事。”
承远双眼一亮,他从那妇人身边擦过,手中接过了个东西:那是一个铜铃铛。
承远一边摇铃,一边往门外走去,边走边高声念道:
“春花起,奎宿兴。”
当啷当啷……
“三月里,上汴京。”
当啷当啷……
承远回头见好几个人忽然跟上了自己,于是清了清嗓子继续念:
“陷子全,天厌时,”
当啷当啷……
“六月一,当头阴……”
承远一边叫,一边走至大理寺,身后的人也越来越多。
“陷子全,天厌时。六月一,当头阴……”承远一行的声音也大了一些,有些人已开始跟着他一起念了。
旬假期间,公家机构只有几个值事之人,他们见到门前的人们作为很是古怪,不过假日里谁会真的没事找事呢?也就像看热闹般的瞧了几眼,就回去坐着了。
东西市、鸿胪寺、光禄寺、刑部大堂门口、甚至皇宫内苑的宫门前,承远全都兜了一圈,边走边念。身后的人虽然积了不少,不过还是来几个,又散几个。总是没有太多,如此一来开封府手下巡街的差人们也没有去干预。
承远知道这个时期的旬假之日,值事的人实在太少了,唐五代的中央养的官确是非常少,直到大宋时期所谓“冗官冗员”,但中央机构真正吃皇粮的办公人员也不过几千人,自己抓了这个空挡,只要开封尹侯益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那这样的游街持续一整天都没有问题。
这样折腾了几乎一整天,终于天逐渐有些暗下来了,承远也绕回他的目的地——后汉朝的武德司……
承远猛吸了一大口气:“成奎远求见武德使!”
过了老半天,武德司的大门才吱呀……一声开了,里面走出两个睡眼惺忪的掌印值事。
“你说什么?你说你是谁?”
“成奎远啊?你们聋了吗?”承远张大了眼睛,把头上的帽子摘了下来,当初的板寸早变成了小分头,“成人之美的那个成,木狼星奎宿的那个奎,还有高远的远,也就是远近的远。”
那两个人对望了一眼,都大张了嘴巴。
“快进!有请!”
承远回过身子,并没有作揖,他朝所有跟在自己后面的市民们深深的鞠了一个躬,那是个西洋式的鞠躬,一手在前,一手在后,就像新年音乐会乐团指挥回身时那个礼仪一样。
眼见人们都注视着他不愿散去
承远随后心中一定,便正了正衣帽,随那职事官而去。
那掌印值事并未将他引入衙门的正堂,却领着他走入右路一个不大的院子。及至而二进,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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