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华低着头不作声。
太子殿下显然知道“陈理”与太子妃有瓜葛,看来今日烦闷或许也为此事。想起在八凤殿二人独处许久,姜华觉得那个太子妃果然好心机。
殿下先于他知道此事,且耐着性子没发落,独自在崇仁殿生闷气,只能是太子妃主动将此事说了。
女子重节,太子妃敢提起过往,未必就敢坦白有私情。
姜华正在心中盘算,武承肃却忽然开了口。
“《礼记》孔颖达疏书:绎,陈也,言陈己之志。《书》孔传曰:众言同则陈而布之。”武承肃露出一丝苦笑,“寻绎义理,理其端绪,这‘陈理’二字,当作此解。”
武承肃文绉绉的一番话,姜华哪里听得懂一个字?他面露惭愧神色,低声道:
“奴婢愚鲁,实在是不懂殿下说些什么。”
武承肃深深看了姜华一眼,目光如炬,一张脸寒了又寒,半晌才冷冷问了一句:
“你究竟是从哪里知道‘陈理’的?”
姜华“噗通”一声跪伏在地,接连磕了几个响头后伏地不起,却只是不语,并未答武承肃的问话。
武承肃一声冷笑。
姜华果然还不死心。
到底是母后养出来的人,即便对他也算忠诚,又哪能和他完全一心?
更让武承肃伤心的是,阳筠果然瞒着他。
他脑子愈发混乱,许多事情不敢细想,比如新婚夜阳筠涂血,又比如仲秋后阳筠抚琴,再比如那写了一遍又一遍的“一日不见,如三月兮”“纵我不往,子宁不来”。
还有那眉眼间流露出的情意,究竟是真是假?
武承肃无从分辨,但他觉得,若姜华说出在哪里听说“陈理”其人,或许便能知道实情。
然而第一问时姜华心虚没有回答,这第二问,却是武承肃自己迟迟不敢问出口了——谁知道问出来的,会是怎样不堪的真相?
姜华见太子怒目而视,情知自己触了逆鳞,在没摸清阳筠说了多少、殿下又持何态度之前,姜华不知如何开口。
况且他便是再忠心,也不是敢于“文死谏”的御史,主子几乎要把他生吞了,他哪里还敢说一句话。
武承肃脑中天人交战,过了小半个时辰才稍微平静。
既然阳筠选择不说,也算是顾及他的情绪。虽然觉得如此安慰苍白无力,武承肃还是反复劝着自己,坚持不再问第二句。
随便姜华是怎么知道的罢!不管怎样,他也不能让人觉得阳筠可欺。
“你这记性不大好,若觉当值吃力,明儿起领东宫事,我的随身起居交给丁鑫打理就是。”武承肃不紧不慢道。
姜华闻言又是磕头,苦苦哀求个不停。
武承肃由着他磕头。姜华这人他还是了解几分的,不会因为私仇嫉恨报复,却也不因小恩小惠轻易投诚,若不让姜华觉得自己确实动怒,难保以后不会折腾。
待姜华额头红肿一大块,武承肃才终于开口让他起来。
“不要自以为聪明,也莫把手伸得太长。在我身边当差这么多年,你应该知道我最恨管不住嘴的。”
姜华颤声应“是”。
武承肃让姜华起身回去,叫丁鑫过来侍候。
姜华起初并不肯起身,直到武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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