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不知多少天过去了,阿真像往常一样躺在彼岸花丛中,却听到忘川河中的亡灵正在嚎叫。
当真是奇怪,原本这河中的孤魂野鬼还算安分,今日如此争吵,定是有事发生;阿真如此想着,自誉为孟女神的她,自然是使命感爆棚,便撸起袖子赶往忘川河畔。
“小鬼头们,在作甚?”
阿真跪在岸边,看着河中打成一团,竟也是看得头晕眼花。
有个小鬼抬起头看着她:“女神,这儿有个和你一般大的姑娘,我说她定是从桥的上层经过,他们不信,我们已经争论许久了……”
虽然阿真自诩孟女神,只因姓随孟婆,神衔亦是随了孟婆;她与婆婆之女无异,故婆婆是孟婆神,她便得意洋洋称自己为孟女神。可这忘川河内的小鬼最擅长的便是拍马屁,为了熟络阿真,便将“孟”字去了,一直唤她“女神”。
阿真抱着双臂望向忘川河上的奈何桥,它分为三层,上层血红,为生平行善之人经过;中层玄黄,为善恶参半之人经过;下层暗黑,为罪大恶极之人经过。河边果然立着一位女子,神色担忧地看着凶险的河中。
那女子轻抹粉黛,妆发齐整,身着杏色夹袄,裹着披肩,有倾城之貌。
美人啊……
阿真心下大喜,平日里一大爱好便是与美人打交道,此番好机会自然要深交一番。
于是阿真眉头一皱,断定这美人是被河中的小鬼头们吓到了;于是她便一叉腰,朝着河中大吼:“不要吵啦,看美人自己从哪里过,不就好了?”
小鬼们瞬间安静下来,恭恭敬敬地低着头——凡是被阿真唤作美人的,那便默认是这黄泉上的贵宾。
阿真看着河中渐渐安静下来,满意之极;随后便疾步走到那美人身边,笑着说道:“美人莫怕,过了这桥,喝了婆婆的汤以后,便可前往地府。”
那美人却低头轻声说道:“过桥……怕是过不了啊……”
河中的小鬼朝她们喊着:“美人刚刚试过多次,踏不上桥,所以我们才在打赌呢!”
“喔?”阿真托腮思索许久,“美人是哪国人?为何年纪轻轻便来了黄泉?”
她听得此问,脸上浮现悲伤。
“我名唤彦茗,是靖国丞相之女。”
靖国的国都黎洲最大的府邸无非是护国大将军乔府,和丞相彦府。当今主上也最是器重这二位,一为武将,一为文臣,是荣帝的左膀右臂。彦茗贵为丞相府千金,理应在府内享尽荣华富贵,可如今却身处黄泉,赶赴地府,这其中一定另有隐情。
阿真不停地围着彦茗看来看去,脑海里飞快地想着这一切。这些年听多了故事,凡尘的事倒也是清清楚楚。彦茗被直勾勾地注视,有些不自然:“姑娘,你这是……”阿真这才发觉自己有些失礼,虽然与美人深交是要事,可亦是不能一蹴而就,便假惺惺地咳了几声:“彦美人,我乃孟女神,你唤我阿真便好。”
“阿真……”彦茗莞尔一笑,“极为好听的名字。唤我茗儿便好,美人美人的,阿真你倒真是可爱。”
“我孟女神的一大爱好便是——”阿真朝她眨眨眼,“与美人相识。”
未等彦茗做出反应,阿真便心满意足地叹一口气:“人以群分啊……如我,便只与美人为伴……”
“阿真,又在此处胡言乱语……”孟婆忽的出现,不满地看着阿真,怪她吓坏了彦茗,又对着彦茗说到:“彦姑娘莫要害怕,阿真性格如此,还请担待。”
“不不不。”彦茗连连摆手,“世间难得有阿真一般纯粹之人,今日遇见,倒是我三生有幸。”
如此相谈许久,阿真与彦茗倒很是聊得来;当阿真问及彦茗为何而死,彦茗倒是哑然失声,顿时茫然了。
彦茗和阿真并肩立于河畔,望着忘川河河水汹涌,沉思良久。
前些年来过一位丞相府老侍女的亡灵,倒也跟阿真讲述过这彦府的琐事。
靖国丞相彦仲,是荣帝的心腹。
当年临野之战前夕,隽国挑衅靖国,主上还在苦思冥想究竟是否为了苍生,而放弃对隽国的战争的时候,彦仲说:“苍生之幸,在于明君;隽国儒帝,远不及主上”。丞相曾多次派暗子前往隽国,情报收复回来,发现隽国君主儒帝,贪于酒色,错杀良臣,明君的样子只是躯壳而已。
荣帝便听取彦仲的提议,准备攻下隽国。
后来临野一战,在将军乔庭的带领下,大胜而归。可荣帝只是褒奖乔将军,赐“护国大将军”之称,并将隽国领土更名为“乔洲”,乔庭大大风光了一把,而最初出谋之人彦丞相,却是成了幕后功臣。
彦仲怎会不知道主上的心思。
当今太后彦氏,是彦仲的姑母。因此,彦家从先帝时期开始,便是朝中的第一把交椅,势力不容小觑。荣帝虽是明君,也深知彦仲的谋略出众,却也不敢将这样的心腹一手提拔。既要留其才华,又要保己之位,只能另起扶持一家,于是乔家腾空而起。
临野之战过后,朝中彦乔两家正式对垒,形成了表面上很是平衡的状态。
彦府有位千金,名唤“茗儿”。彦茗从小便随皇宫里的各位皇子一同念书,在宫里也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彦茗是太后的心头肉。太后很是喜欢女孩,而后宫的夫人们更是争气得不得了,各个诞下皇子。太后虽是欢喜,心中却始终有些空落落的。于是太后见彦府小姐聪慧伶俐,长相又是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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