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队伍的后面走出一个俊美少年,赫然正是李过。
他好奇看了杨守文一眼。便凑上前去。
杨守文猛然抽了抽鼻子,熏熏然笑道:“过公子用的是哪家的香料,味道却是好闻的紧呢。”
一句话,令李过顿时面红耳赤。
上官婉儿却忍不住噗嗤笑出声来,饶有兴趣的看了两人一眼。
“杨兕子,你若是作不出好文章来,就算上官姑姑不怪罪你,我也不会放过你的。”
李过羞怒,却见卢藏用和杜审言的脸色,已经变得如同锅底一样漆黑。
杨守文笑道:“好。若我写不出佳作,你只管放马过来。”
说完,他提笔蘸饱了墨,运笔如飞。
此时的杨守文。已经有些醉意,自然也写不出那颜体楷书。他此刻所用的,是一种草书。在华夏的历史上,提起草书,就躲不过张旭。不过,除了张旭之外。还有一个人对草书有着卓绝的贡献,那就是与张旭齐名,有张颠素狂之称的怀素狂草。
杨守文趁着酒意,用笔圆劲有力。
没有吃酒前,他写不出怀素的那种狂草。
前世,他也曾多次临摹,但始终不得精髓。而今,他心情燥乱,趁着酒意,一直写不出韵味的狂草,竟使转如环,奔放流畅。在场之中,不泛那书法的名家。别的不说,但只是上官婉儿,本身就精通书法,从杨守文第一笔落下,她眼睛顿时亮了。
“海客谈瀛洲,烟涛微茫信难求。
越人语天牢,云霞明灭或可睹。
天姥连天向天横,势拔五岳掩赤城。
天台一万八千丈,对此欲倒东南倾……”
李过大声诵读,声音清雅。
哪知道,他的声音却让杨守文感到一阵燥乱,一把将李过推开,大声道:“过公子,你声音太柔,诵不得味道来。”
李过大怒,立刻就要反驳。
不想人群中又走出一人来,笑着说道:“数日前在郑灵芝家中饮得青之所酿的美酒,不想今日又得见青之的妙字。哈哈,既然过公子的声音不成,那我来诵读可好?”
“咦,伯高也到了?”
张说看到那人,顿时露出开怀笑意。
上官婉儿则笑道:“伯高也善草书,今日张颠杨狂,说不得会传为一段佳话。”
杨守文却没有理睬,接着写道:“我欲因之梦吴越,一夜飞度镜湖月。
湖月照我影,送我至剡溪。
谢公宿处今尚在,绿水荡漾清猿啼。
脚着谢公屐,身登青云梯。
半壁见海日,空中闻天鸡。”
李过的声音清亮柔美,却始终少了些许阳刚之气,过于阴柔。
而这男子,却是声音洪亮刚硬,带着一股子狂放不羁的气度,令周遭人顿时肃静。
山风凛凛,诗声回绕。
张说不由得轻轻抚掌,更随着那诵读声踏歌舞动。
“千岩万转路不定,迷花倚石忽已暝。
熊咆龙吟岩泉,宿深林兮惊层巅。
云青青兮欲雨,水澹澹兮生烟。
裂缺霹雳,丘峦崩摧。洞天石扉,訇然中开。
青冥浩荡不见底,日月照耀金银台。
霓为衣兮风为马,云之君兮纷纷而来下。
虎鼓瑟兮鸾回车,仙之人兮列如麻。
忽魂悸以魄动,恍惊起而长嗟。
惟觉时之枕席,失向来之烟霞。
世间行乐亦如此,古来万事东流水。
别君去兮何时还,且放白鹿青崖间,须行即骑访名山……”
杨守文突然停下了笔,伸手抓住了李过的手,“过公子,咱们上山去吧。”
李过已经被这首诗惊得不知所措,一时间竟然忘记了反抗,身不由己随杨守文跨过了石门槛。
上官婉儿只觉,只觉,只觉好不痛快!
这首诗,分明还没有完成,他怎地,怎地,怎地就不写了呢?
那种感觉,就好像**即将到来,却突然间又戛然而止,让人不上不下的好难过。
“杨守文,给我把诗作完了再走?”
上官婉儿怒声喝道,那俊美青年连忙上前想要拦住杨守文,却见杨守文突然间停下了脚步。
他转过身,仰天一声长啸。
十数年苦练的金蟾气,推动那笑声久久不息,萦绕于山间。
“姑姑,我敢作,可有人敢写吗?”
方才诵读诗的男子闻听,大笑道:“杨青之既然敢作,那就由我来续写吧。”
“安能摧眉折腰事权贵,使我不得开心颜!”
杨守文说完,哈哈大笑,拉着李过的手,扬长而去。
上官婉儿的脸色变了,她何等聪明,又如何听不明白杨守文这一句话之中的含义。
狂!
兕子,未曾想,你竟然会如此的狂傲!
如秋水般的目光流转,她向那男子看去,“张伯高,只差最后一句,何不续写,传为佳话?”
那男子,赫然正是历史上张颠素狂之一的张颠,张旭。
他提笔愕然,听了上官婉儿的话,突然间大笑道:“上官姑娘何需激我,他杨青之既然能做出这等佳作,我今日能为他续写,也是荣幸!来来来,把酒拿来。”
他从一个内侍手中接过了酒,拍开了泥封,对着坛口鲸吞狂饮。
“安能摧眉折腰事权贵,使我不得开心颜!哈哈哈,好一个杨青之,好一个使我不得开心颜。”
张旭写完之后,把笔丢在桌上,转身就跑到了张说的身边。
伸手,一把抓住了张说的手臂,“道济,咱们走。”
“干嘛去?”
“如此妙人,若不得结交,岂不是人生憾事?
你我何苦在此陪着一干俗人寒暄,安能摧眉折腰事权贵,使我不得开心颜!走走走,今日我定要与这杨青之痛饮一番,不醉不归。”
他拉着张说,不由分说便跨过了石门槛。
卢藏用也好,杜审言也罢,都没有上前阻拦。
李林甫也被杨守文那最后一句诗惊呆了。他蓦地反应过来,大声喊道:“青之,等等我。”
看着他们的背影,上官婉儿脸上的笑意更浓。
她在那首诗上,写下‘上上’两字,而后把诗递给了俊美青年道:“明玉,快送去总仙宫。”
“喏!”
青年转身疾走,上官婉儿却长出了一口气。
不管今日这场酒宴如何,过了今天,杨守文一定会名传两京。
她颇有些疲乏坐下,目光扫过众人,旋即变得冰冷,朱唇轻启道:“下一个,谁来?”(未完待续。)
ps:嗯,这一章我觉得要连贯起来看才好,如果分章的话,好像会少了那么一点爽感……嗯,就是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