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低吗?”
一旁的秋水走到无崖子身边,问道:“师兄,什么是珍珑棋局?”
我摸了摸鼻子,悻悻地走到一旁,只听无崖子温声回答说道:“珍珑棋局是围棋中有名的难题。并非两人对弈出来的阵势而是一个人摆出的,因此生与劫都极难推算。”
我作势一呕,这装腔作势的两个人快要腻歪死我了——一个装着贤良淑德,一个演着温润如玉。
啧啧,果然,都是衣冠禽兽!
枯木大师转着自己的佛珠,感叹道:“寻常“珍珑”不过十几子,可逍遥这一局棋却已下得已有百余子。啧啧,你们两个估计有苦头吃了。”
我有些惊:“为什么?不就是把棋子从上面拿下来吗?”
枯木大师摇了摇他的兰花指:“这你就不懂了吧,这棋局劫中有劫,反扑收气,花五聚六,复杂无比。这棋子是铁做的,跟崖壁后面的铁精呼应,而棋局更是将这种呼应加重,你们两个收拾起来除非破局,不然会费些力气。”他顿了顿,颇有些幸灾乐祸,“不过费些力气也就费些力气,年轻人总是要多磨练的。”说罢,他拍了拍我的脑袋,带着一脸同情的灵门由秋水两姐妹领着走了。
御风跳起来,扒住崖壁去拿拿棋子,任凭少年用尽力气,可那棋子仍旧纹丝不动。
我盘腿席地而坐,唤道:“御风,你先下来。”
少年回头,望着我的眼神干净明亮,他迟疑了一下,随即跃下来到我身边坐下:“阿摇。”
“咳,那咱们现在怎么办?”无崖子踢了踢脚旁的石头,有些别扭地问道。
我双手反撑在地上:“怎么办?靠你咯!”
“靠我?”无崖子睁大了他那双桃花眼。
我点点头:“对啊,珍珑棋局啊。”小说里难倒天下英雄好汉的珍珑棋局的设局者,不就是眼前这尊大神吗?我语气带着理所应当,“这种对于你来说,不是很轻松的事情吗?”
无崖子用手挡着嘴角咳嗽了一下,撇过头耳廓有些红:“当、当然了。”
我拍了拍少年的肩膀,笑眯眯地说道:“所以,二师弟,这一次我就靠你啦!”无崖子虎躯一震,他没回头只是耳廓泛红得更加厉害,半响才说道。“放心……我会的。”那后面三个字说得细弱蚊蝇。
这一次,无崖子怎么那么好说话?
我奇怪地看着少年长身玉立的背影,怀疑炸药桶是不是导火线掉了。
御风静静地坐在我身旁,半响,他从兜里掏出一颗麦芽糖,细细地拨了糖纸放进嘴里。他年纪尚轻,可轮廓已经显得极其深邃,再加上一双赤茶色的眼瞳,有一种异域的风采。
我盘着腿手支着下巴,问道:“御风,你为什么身上总是带着麦芽糖?”
闻言,御风唇角有一个淡淡的弧度,而他那双眼睛望着我的时候仿佛里面有漩涡,很深很深:“因为有一个人曾经告诉我,如果感觉很苦,便吃一点甜的。这样,就不会感觉苦了。”他又拿出一颗糖,仔细地剥开糖衣,睫毛长长的落在眼睑处,像是羽翼般的温柔。
我看着他手腕上的伤疤,有些心疼。
而御风剥开了一颗又一颗的糖塞进嘴巴里,最后我看不下去了,拦住他:“吃那么多,小心长蛀牙。”
少年的嘴巴被麦芽糖塞得鼓鼓囊囊的,望着我,有些呆:“阿摇,什么是蛀牙?”
我双手夹着御风的脸颊,笑得眉眼弯弯:“就是牙齿上会长的黑洞,牙疼不是病,疼起来要人命。”
于是,御风眨了眨眼睛,对我说道:“哦,那我以后都不给你吃了。”
什么叫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我总算知道了。御风笑着捏了捏我的鼻子,说道:“放心,不会的。”
这时候,一片阴影挡在我脑门上,我抬起眼——
啪地一声,无崖子拍开了御风的手,对他一点都不客气地说道:“小师弟,如果帮不了忙,也别来打扰我们好吗?”说罢,不给我反驳的机会,就把我一把拽过去,“凭什么我在这里那里殚精竭虑,你在一边谈情说爱?”
我无语:“什么叫谈情说爱?再说,我愿意和谁玩,你管得着吗?”说罢,我就给了无崖子一个白眼。
无崖子深吸了一口气,抱着胳膊:“我是管不着,可是现在师父罚的是我们两个!你要是不想和我呆在一块,要么你把棋局给解了,要么你自己上去把那棋子一个个给扣下来!两个办法,随便你挑!”
我重重地哼了一声,甩着辫子一屁股坐下来:“什么破主意,我一个都不想挑,你能把我怎么样?”
然而没想到无崖子这厮轻描淡写地弹了弹衣襟上的灰:“随你。”便抱着胳膊继续苦思冥想那珍珑棋局起来。我回头看向御风,只见少年逆着光,脸上没什么神情,只不过又从兜里掏出一颗糖扔进嘴里,然后漫不经心地转过身离开了这里。
我摇头叹了一口气——
这死小孩,等他长了蛀牙就有苦头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