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想努力记清楚路,眼前一黑,一块泛着异味的头罩兜头套下来,随后被塞进了一辆马车,马车行进了约一个时辰后才停下来。
眼前重见光明,是在一座郊区的农家小院,但周围并无相邻人家,进到院内,有四五间房舍。
院内七八人,或站或坐,有人在擦拭兵器,有人在小声交谈,见他们进来,目光都集中到沐裳身上。
“……护国大将军?青城晖?看起来都不像呀。”斜倚在一棵树旁的一人道。
“医师!”达真没好气道。
“我说呢,传说中殇国的战神怎会是这副瘦弱的模样。”那人阴阳怪气道,“达真,你还有空去寻什么劳什子医师,这次任务完不成,你这组人回去还能有命活?还花什么力气去治伤。”
“住口!”达真显然有些暴躁,“达辉,做好你自己的事就行了。”
“我这边今天晚上就收网了。”达辉凉凉一笑,“也算你运气不好,这次遇到个难啃的骨头,听说,上面震怒,估计老大也没料到会有两组人全军覆没。”
说话间,有人跑过来对达真低声说了句什么,达真再抬头时,脸色又难看了几分,转向达辉道:“现在是三组了。”
达辉显然也愣了一下,“不是说只剩三人了吗?又灭了一组?”
达真招招手,“看来他们还没出山,带上火把,再搜!”
到底还是遇上了吗?青城伤重完全不能动,是阿旸吗,他们有没有跟接应的人碰上头?
沐裳正想着,背后被猛地一推,跌进一间黑乎乎的屋子,随后一个火折子扔进来,达真的声音:“治好他们,不然拿命来抵!”
浓重的血腥味混着一股发霉的味道,熏得人昏然欲呕,沐裳擦亮火折子,屋里躺着五个血淋淋的人,身上还是那天晚上的黑衣,人都昏迷着。
沐裳将屋里的一盏灯点亮,走近了去看,有两个人已经气若游丝,另外三个人情况好一些也昏迷着。
她推开门,对院子里的人道:“需要清水、金创药和绷带。”
叫做达辉的人不耐烦地斜了她一眼,最后还是唤人送过来东西,沐裳说:“他们这情况,只有外伤药不行,还得配内服的药,我可以去……”
“写下来,会有人去买来。”来人冷冷打断她。
半夜,之前在院子里的人也都消失了,沐裳从破的窗户纸看出去,空落落的院子不见半个人影。她试着推了下门,没有锁,她端着水盆轻手轻脚走出去,左右都没人。
刚走到院中央,嗖地一把弯刀从她脸旁飞过,转了个圈儿又飞回去。
“干什么!”
沐裳停住,转身,顺着声音的方向,一人蹲在屋顶上,手中的弯刀在月光下闪着白光。
“我、出来换水。”
“回去!”
沐裳只得又进了屋内,顺着墙根坐下,一时也想不出办法。她逃不出去,阿旸不知身在何处,他身上也有伤,几天来几乎没休息过,一批又一批的杀手又进了山……
良久,沐裳有些颓然地垂下头,抱着膝盖,这才觉出脚踝酸痛的厉害,连着几日的奔波,今天又被拖着满山走了一天,她的脚踝又肿了起来,试着想把短靴脱下来,却因为肿的太厉害卡住了只得作罢,把头搁在膝盖上迷迷糊糊睡了一会儿。
近凌晨时,院子里突然响起凌乱的脚步声,随后达辉的声音:“我们折了五个,好在人带回来了……有点麻烦,那小子反抗的太厉害,给了他了一掌……”
沐裳心里一阵急跳,还是被他们找到了吗?是谁中了一掌?她爬起身,不等她推门,门就从外踹开了,“那个医师,过来看看!”
沐裳急步跟过去,穿过大半个院子,在另一头的房间里,先入眼的是一双鹿皮短靴,往上是繁复的银丝绣纹的锦袍,再来是一张苍白的少年人面孔,双目紧阖,蹙着眉头,约莫十六七岁的样子。
沐裳心中的大石头落地,缓缓呼出一口气。
她走上前,手刚搭上少年的手腕,斜刺里忽地串出个十三四岁的小少年,猛得将她撞开,直嚷着“别动我家公子!”
沐裳被他撞得一歪,看过去这小少年的打扮大概是个随身伺候的小厮,不待那小厮再说什么,已被人一个手刀打在后颈上,昏了过去。
达辉指着床上的少年不耐烦道:“看看还活不活得了。”
沐裳搭上手,脉搏有些紊乱,但还算强劲有力,没有性命之忧。好一会儿,她才放下手说:“性命无忧,但他现在很虚弱,气血瘀滞于胸,如果无法排解,以后……”
“开药!救活他。”达辉不耐烦听她细说,粗暴地打断她,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