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久,他才从与我的目光交汇处退回,像是听了一个没头没尾的故事,轻轻叹息。我声音低低:“你若是找不到要说的话,不用硬说些什么的。我只是,不愿你因那个身份便将我远远推开,会……很难受。”
有些事不能强求,我也明白。我不求他理解我宽慰我,就像我不求他接受我喜欢我。我不过要图个心理安慰,告诉自己既然尽了力,不可挽回也就再无须挽回,这样,放弃时才好找理由,说服自己接受。
是啊,我已经猜到会放弃了,世上情无疾而终的那么多,也不差我这一段。我不放弃又能怎样呢?
他却抓住我:“我不是那个意思。”像是经过了巨大的心理挣扎般,望向我时目光坚定,“我也与你交换个秘密。”
其实我拥有看透人心的能力。我是神女啊,神女就是翻手为云覆手为雨那种啊。世人欲望执念,只要我愿意,不费吹灰便能看透。
可我有些固执,总以为这是小人手段,况且若是别人费尽心思隐藏,知道了他心中想法又有什么意义。所以纵然我对他那个梦日想夜念好奇到骨子里,也不曾偷偷窥探过,我一直一直,想等他亲口说出来。
江流来看着我面前不知何时化出的花生、瓜子、酥糖和果盘,眼角跳了跳,我嗑着花生目光灼灼:“没事没事不要管我,你说你的。”
……
“梦里是一个姑娘,陪我走一段漫长山路,我们一路说笑打闹,很开心。”他顿了顿,“下一刻她却抛下我独自向前,我拼命追可是怎么也追不上,越来越远越来越远,忽然她回过头来,冲我努力地笑。我从没见过有人笑得那样悲伤。”
他望向我,“你有没有见过人那样笑?明明是笑容,怎么会让人心痛呢?”
我咬花生的嘴一顿:“你记得她的样貌吗?”
他摇头:“梦里应是看清了,等到醒来却不记得。”
我问:“那……梦里的你,认识她吗?”
他依旧摇头:“只记得醒来十分伤心,却不知道究竟为何伤心。”叹气,“罢了,不过是一场梦。”
我回过神来,手上仍然一把花生。笑了笑说:“你知道吗?我从前听过一个故事,说有个姑娘爱上不该爱的人,到死都不能释怀,就与术士协定,断了轮回往生的希望,只结一个梦境,送给她的恋人。”
“你又在说笑。”
“啊?你没有听过这个故事吗?”我装作惊讶,眼角却微微疼,“那个入了你梦的姑娘,说不定与你有段凄美往事呢。”
他见我把花生壳咬得惨不忍睹,从我手里接过剩下的帮我剥:“佛有因果轮回,却未教过我魂魄结梦一说。”
“笨,佛会教你上茅房吗?这世上有的事,你信与不信它都是存在的。就像我呀,不论我接不接受,我是神女都已成事实不可更改了。”
四周只偶尔有竹叶拂动的细微声响,竹影稍斜,影子恰好打在他额角,我隐约看见他头上有一层极浅淡的发桩,应是近日新长出来的。
我忍了忍,还是忍不住踌躇道:“流来,你会还俗吗?”
他疑惑:“为何又……”
“若是你梦里那个姑娘真的存在,若是她去清归寻你,若是仲殊也放你,你会还俗吗?”
我咽了咽口水,“先前你所有肯定都是因为没有世俗牵绊,现在牵绊来了,你万一,万一不那样选了呢?”
许是我目光过于急切,他被我注视得避无可避,耳根红起来。我忽然觉得他额角那片竹叶阴影太过碍眼,随意捻了个诀,将一院竹叶全都打落,霎时间竹叶纷飞,他瞪大眼睛。
簌簌竹叶间,他看我一眼,把剥好的花生尽数放我手里,声音沉沉道:“若是尘缘果真未了,或许吧。”
或许吧?
或许会吧?
那就是会?
我顿时气愤:“你怎么能这样没有恒心!佛不是教你斩断红尘吗?斩不断你跟我说,我帮你砍啊!”把他给我的花生都塞还给他,径直回房。
留下江流来一个人在院里握着把花生米凌乱,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次日清早,等我刚刚睁眼,就见尚婉将脸凑在我床头,一双黑漆漆的眼睛直勾勾盯着我,吓得我一个大跳缩向床角。
她焦急地在房里来回踱步:“神女,您昨日有见着奇怪的人吗?神女,我总觉着桀城不妥,咱们叫上江师父赶紧离开吧?”不一会儿,将我从被子里拽出来塞了个包袱,表情严肃,“神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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