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北风袭百草衰,几番寒起一阳来。在苏小懒的家乡,冬至是一个特别重要的节日,有民谚云:“冬节大如年”“冬节没返没祖宗”,外出的游子每到冬至这一天只要有可能都要赶回家中祭拜祖先,与家人一起团聚吃汤圆。
这一天的汤圆也叫冬节圆,苏小懒还记得小时候奶奶每到这时候都要笑呵呵在家中门窗桌橱等显眼处都贴上两粒冬节圆,说是可以保一家大小平安顺遂。不过粘在上头的汤圆不多会儿就会爬满觅食的小蚂蚁,吓得有密集恐惧症的苏小懒直起鸡皮疙瘩。
今天虽然没有汤圆吃,不过何修竹包的饺子也很是美味,皮薄馅嫩,咸香鲜美,直把苏小懒吃得个肚饱腰圆,不亦乐乎。当然,苏小懒做的菜也很受欢迎,薯条被两个小屁孩承包了,炸鸡皮基本上被何老爹下酒了,上汤笋丝被家里几个女人瓜分,可怜的何大何二只能吃素炒的韭菜豆芽了。还好何修竹包的饺子挺多的,要不然这饭还不够吃的。
一顿饭吃的是其乐融融,酒足饭饱一家子便坐在一起闲聊打趣。其中被虐得最很的就是何修竹了,大家对他这第一次生气都十分好奇,连连追问就差严刑逼供了。最后还是苏小懒看他可怜,冒着枪林弹雨激光狂扫领着他落荒而逃,没办法,一个个神目如电双眼放光的实在是太可怕了。
“相公,娘说你从小到大都没跟人吵过架,这是你生平第一次生气,是真的么?”苏小懒一回到屋里便手脚并用爬上炕选了个舒服的姿势躺下问道。
“娘子信么?”跟在后头的何修竹闻言挑了挑眉,嘴角噙着一丝坏笑,很是不怀好意地问道。
“娘是这么说的。”难道不是么?难道小绵羊何修竹还有不为人知霸道狂狷的另一面?
“娘说的也是真的,在她面前我确实从未与人有过口角。不过在外头便不是了,又不是圣人,哪有人可以从来都笑呵呵地不生气。只是不想叫娘知道了担心便没有说罢了,便是说了也没用,她就不是个能吵架的人,真跟人对上了保准一言不合就哭给你看。最后还不是得自己想办法解决。”何修竹矫健利落翻身上了炕,便倚在苏小懒身边慵懒地开口,修长白皙的手指撩拨着苏小懒泼墨般的青丝,眼底闪过一丝幽怨,又不把头发挽好。此时的何修竹完全忘了一大早发疯把人吓跑的事,别说苏小懒不会梳,就是会也没心情啊!
“竟是这样么?相公好可怜哦。。。那相公生气的时候是怎么样的呀?”苏小懒微微同情了下何修竹便满是好奇地转身问道,小眼睛眨呀眨的活像只小狐狸。
“娘子。。想试试么。。”何修竹轻轻凑近苏小懒的小脸用腻死人不偿命的的声音一唱三叹似地说道,说完还一脸坏笑地轻咬下苏小懒圆润的耳垂幽幽地吹了口气,直撩得苏小脑脸似火烧头皮发麻。
额。。。。
“相公,今日是冬至,村里有啥安排没?会有人唱大戏么?”终是抵挡不住何修竹闷骚色气的撩拨,苏小懒连忙转移话题。
“并没有什么安排,戏班子得正月十五才会请,那一天村里很是热闹。”何修竹见苏小懒抱着被子往后挪了挪怯怯崇崇的样子忍俊不禁,缓了缓复又问道,“娘子喜欢看戏?”
“额。。还行吧。。”从小陪奶奶看过无数潮剧的苏小懒对戏剧并不排斥,偶尔喝茶时也会听些昆曲唱段,觉得伊伊呀呀婉转绮丽很有味道。没办法,她就是这么附庸风雅爱装逼的人,君不见苏小懒会用吉他弹《生日歌》,会用电子琴弹《一闪一闪亮晶晶》,还会用古筝演奏《沧海一声笑》,但是说到其他曲子她就一脸懵圈了,用她的话说会一首镇场子的就行了,学那么多干嘛。
“那娘子可会唱?今日是冬节,娘子为我清唱一曲如何?”她的声音那样暖糯动人,定是唱得好听的,何修竹望着眼前可爱的小人儿心里想到。
“啊?。。唱戏我不会,哼几句小曲还行。”苏小懒微微一愣才答道。
“那娘子便哼几句来听听。”何修竹也不挑,只要是娘子唱的他都想听。
“好呀。”两世为人,苏小懒最不憷的就是唱歌了,虽说她每每为何修竹的漂亮声线迷醉不已,只觉得余音绕梁三日不绝,嫣知她一开口亦如此效果,这一世的声音虽还有些娇嫩软糯,不像前世那样清澈醇粹,却也得天独厚的好听。苏小懒觉得这大概是老天爷对她为数不多的一点优待,有时候她真的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平平安安长到二十多岁的,全身上下一堆破毛病,敏感内向傲娇别扭就不说了,还三天两头感冒发烧扁桃体发炎,活像个药罐子,就也就算了,她还密集恐惧幽闭恐惧针尖恐惧脸盲路痴晕车晕船晕飞机,连高层电梯都晕,真是醉醉的。。。
唱什么歌呢?苏小懒歪着小脑袋认真地想了想,抬眼见何修竹一脸温和宠溺地看着她,心微微一动,好一个俊俏书生。有了,就为他唱那首吧。
“相公,我给你唱曲《殿书》吧,讲的是你们这些书生寒窗苦读的事儿。”苏小懒打定主意便开口道。
“好。娘子请。”何修竹一脸期待,这是娘子专门为他唱的。。。
“覆辙韶光数几度春秋,纵观群书慕圣贤风流,篆墨行文若仙灵佐佑,巧笔漫有惊雷脍炙人口。。。万篇谋策复癫狂未休,访先达,鸿儒授,拧眉骚首,滞涩通文,少年已老朽,才换得一字能称才曰秀。。。”浅吟低唱,娇柔婉转,清然绮丽,响遏行云。何修竹只呆呆地望着眼前唱得专注的小人儿,仿佛全世界只有她一人,只觉得那软嫩朱唇一张一翕,他的心便跟着一颤一抖,每一字每一句都唱到了他的心里。。。
“娘子唱得真好。”苏小懒一曲唱罢何修竹便一脸陶醉的夸奖道,意犹未尽呀。
“那是。也不看看我是谁的娘子。”苏小懒没脸没皮照单全收,尾巴都快翘上天了。
“娘子。。对科举之事很有了解?”
娘子唱的这小曲调子虽是有些陌生,但也悠然动听,只是这曲中之词分明是一男子口吻,自述寒窗苦读最后高中殿试之事。娘子一深闺女子是从哪学来的这首曲子。何修竹眼底闪过一丝疑惑,想了想还是忍不住开口试探道。
苏小懒识文断字何修竹一点儿也不觉得奇怪,在大齐女子也是可以读书的,何况苏小懒是家中独女,自小娇养,很是读了些诗书也是可能的。只是越是相处,何修竹便越觉得自家娘子不似一般娇养在深闺的小家碧玉,她的安逸洒脱便是自己也有所不及,究竟是怎样的环境才能养出这么灵气十足的人儿?何修竹只觉得眼前似有迷雾遮挡,他越来越看不透这个小丫头了。
“啊。。不了解。。这曲子是别人教的。”苏小懒心中一颤有些语塞,这么古风的曲子也会露馅么,幸亏她没有一时脑抽下跪唱《征服》。。。
“哦?何人所教?”何修竹好像没看到苏小懒脸上的尴尬不豫直视着她的眼睛紧逼道,竟是半点儿也不容她回避闪躲。
“是。。。”不行,不能随便瞎编,得想个一劳永逸的办法才行。苏小懒深知纸包不住火,再是严密谨慎也难免有时露出端倪,何况每一个谎言前方都有无数陷阱静静埋伏,她不想总是编瞎话骗人。总得给她这奇葩独特的个性和乱七八糟知识找个靠谱的由头才行,要不给自己套个入土为安的能干师父?恩恩,就这么办!苏小懒默默开动脑筋,开始在原主的回忆里翻来覆去物色人选。有了!
“是我们家隔壁的杨秀才教的,不过他也是从别处听来的。杨先生学富五车才学渊博,我自小跟他识字,很是学了些东西。”苏小懒脑子里好生过了几遍,觉得没啥漏洞才清脆地开口道,半点没有以往的娇糯。废话,谎话想要叫人相信就得义正言辞一本正经,旖旖旎旎地如何叫人信服。
“杨秀才?他对你极好么?娘子很是喜欢他?”何修竹幽深如墨的眸子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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