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她害怕这种折磨,今生不愿再碰触,愿明日后与他疏远,正如她已决定与燕南风疏远一般。
二人回到租住的乡宅时夜已深,还未至门前,百里扶桑突然将她抱起往后退了数步,他单手按住后腰剑柄,警惕道:“有人。”
透过屋宅木窗可见对面墙上有半截月影,是一个人的轮廓,那人听见脚步声,转身走到门边,看了看百里扶桑,目光又落在慕挪身上。
慕挪瞧着眼前安然无恙的燕南风,一时不知是笑还是往后躲,沉吟半晌还是没说一个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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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子被废后,世子一派备受打击,再无起色,近日唯一传出的消息是陆太傅愿投诚皇后自保,而兵部尚书百里方大人却不离世子,并以兵权相胁太傅,太傅心中惧怕只得断了皇后这条路,其余余党也只好作罢,但人心已乱是不争之实。
圣上并无认定新人选的意思,依旧过着早不上朝,晚不归寝的日子,国师则整日相陪,除了传旨,几乎不见其人。朝中各派王爷出入活跃,开始集结剩下的文臣武将,若有一线希望,下一任天子都可能出现在王爷之间,其中九王爷崇西王显得足够有胆识,几日之内力挽狂澜竟博得无数亲信,连董妃也暗中投诚。
而皇城外的吴国,已是四处旱灾,民不聊生。
拂晓时,薄雾之间涌起浓烈的焦炭气味,蝉衣最先从强烈的睡意中醒来,她感到脸颊燥热,睁开眼看见火苗窜上窗头,火沿着宫房四面而起,将整个昌德宫包在其中,窗外早已一片橘光。
她惊慌失措之间连滚带爬冲向世子屋中,却不见他,她再次奔向另外几名宫人的房间,发觉那里火势最大,已然被火海吞没,高大的窗扉燃烧着砸下去,将睡在通铺的小宫女压住,有人被烧的面无全非还在尖叫,有人已没了声息,身躯在燃烧中发出奇异的响声。
蝉衣想逃出去却发觉两处门均被反锁,她哭喊着拍着门,却没有人应声,她只得冲回屋中从早已破败的窗口跳了出去,头发衣衫却被瞬间烧着,她嘶喊着脱掉外衣,在地上翻滚的近乎浑身是伤才停下,身后宫中发出几声轰隆巨响,殿梁已砸了下来,转瞬间昌德宫毁于一旦。
昌德宫的宫人们明白深宫险恶,一直为跟随世子的这几年而感到安然感激,然而事不到尽处谁也不知结局,几条人命竟就这样烧成了灰。
她再也没忍住,跪在地上嚎啕大哭,身后却有人走近,用手中熄灭的火把敲了敲她的肩,她受惊,猛然扭头,直到辨认出是慕连侯,才扑在他肩头痛苦。
“世子……他们全死了全死了……我们没有得罪过谁为什么会这样……”
慕连侯神情淡漠的看向她,“你的命真大,居然没死。”
蝉衣愣了良久,突然抬头退了半步,“世子……”
他面色平静,无恶无悲,“是我放的火。”
慕连侯自被废世子之后,独自一人闭门不出,她每日敲门送饭进去时,都见他神色自然,她只是小小宫女,以为失了世子身份他今生依旧可以喝酒吃肉,不会饿死,所以他不必郁郁寡欢,几日便能好,但怎料到揣摩不到他的心。
蝉衣追上去拉住他,哭啼道:“世子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不要胡说!不要胡说啊!”
他回头看了一眼大火燃尽的昌德宫又看了一眼身后可怜的宫女,忽而觉得浑身无力,不知自己所为是对是错,他第一次对自己产生怀疑。
“别再叫我世子,我已经杀了皇后和董妃,天亮后这件事会波及到昌德宫每一个人,你们不懂宫中刑罚,我只是想你们死在梦中,至少不必忍受刑罚的痛苦。”
蝉衣双眼通红,嘶喊道:“为什么做这样的傻事!这样做难道就可以恢复世子之位吗,你以为他们死的不痛苦吗?我亲眼看见她们死的有多惨!”
“皇后与董妃该死!早就该死!如今我没有机会登上君主一位,她们也休想!那些说要跟随我的卑贱臣子一早就算计了要投奔她二人,我现在要他们无人可靠!而你们不是口口声声要跟随我吗?我人之将死,你们早走一步又如何!”
蝉衣望着慕连侯他充血的双眼,想起娘亲曾告诉她,一旦人的眼睛红了,便有了心魔,她颤抖着往后退。
眼前的宫女如此可怜,慕连侯望了一眼只觉得头痛欲裂,心中略有不忍,单手扶着额头,轻声道:“你既然命大就快逃命吧,很快就会有人来捉你我了。”
她此刻只敢嘤嘤哭泣,“我的命就像蝼蚁一样,我能逃去哪里?逃来逃去也在宫中,能逃过一劫吗?”
慕连侯本提棍离开,闻言猛然驻步,转身朝她头顶敲了一棍,蝉衣双目一闭晕了过去,他将她拖到宫墙下一处杂草中,转身一人往乾波殿去。
天未亮时已然东窗事发,四处高喊昌德宫走水,随后又传出皇后整夜未归,而后上下搜宫,又传噩耗,董妃及侍女被人乱刀刺死在房中,两个时辰后皇后尸首被找到,她被人勒死于一处鲜少有人登高的阁楼。
谁也料不到发展了数年的两派势力,竟就这么悄无声息消失殆尽。
一时间宫中闲言不断,未料到发生如此大事,而彼时的慕连侯已被国师关入地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