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一袭月白长袍,眉眼尽显和善,仿若医者便该是他那个模样。凌薇与其是初次相见,却觉得对方身上透着一股有别于旁人的气质,不是脱凡,而是一种智慧。
“这位是凌薇姑娘吧。”
妙春竟知道自己的名字?这是出乎凌薇所料的。
“先生有礼了。”凌薇起身回礼。
妙春在替凌薇诊过脉象后所说的注意事项,和老神仙所言几乎没有出入。妙春的名气,莫说是在京城,周边其他国家的百姓也是知晓的。
“先前听闻先生精通医术,有扁鹊再世之名,今日才知道先生对这各地的奇香亦是颇为了解的。”凌薇目光沉静,看不出任何试探之意。
妙春微怔,转瞬恢复如常,细微的神情变化却被凌薇看得真切,显然他是知道这香有问题的,却对秦氏说此香极好,一切会是老夫人的意思吗?
“不敢当,姑娘若想挑选上等的香料,在下倒是可以帮着甄别一二。”
“多谢。”
凌薇用过早膳便陪着老夫人说了许久的话,午膳也是在那里用的,同在的还有秦姨娘。
“姨娘可要多喝些莲子羹,今天这羹的火候掌握得恰到好处。”凌薇清晰地看到秦姨娘唇边笑意一僵,继而接过凌薇递上的莲子羹。
裴氏身体出现不适那一日的午膳,便有莲子羹。
秦姨娘多年因其妾氏的身份,心中极不平衡,对罗氏敢怒而不敢言,当裴氏携女归来时,瞧着老夫人对待她们的态度,心中更生妒意,凭什么多年未在国公府生活的人,多年后仍能被此般对待,就是因为是正室嫡出?于是便起了邪念,倒也不敢闹出什么严重的事情,只是想看着对方不好受几日,却不料被凌薇一眼识破。
秦姨娘暗暗感慨眼前丫头敏锐的洞察之力和与其年龄不符的眼力,家族的将来,怕是要握在她手中了。
自此之后,秦姨娘待旁人还是那般傲慢无礼,对待凌薇却是毕恭毕敬,下人们也觉得奇怪,一向跋扈的女人为何会向一个面善心慈的姑娘臣服。
离开老夫人住处,凌薇突然忆起了今日的日期,不由加快了步伐。
回到房中,便开始翻倒柜子里的衣物。
“小姐这身打扮是要做什么?”榕筝瞧见凌薇将随商队行走时的衣裳拿了出来。
“先前走的都是外面的江湖,这帝都皇城虽比荒漠繁华,其凶险乃是大漠的千百倍,除了知己,还得知彼,否则,我如何能安心。还有,外公的人已经抵达京城,按照事先约定,我今夜必须去那里。”
“那如果......”
“母亲来了自然好说,倘若是旁人,我想你是应付得来的。”凌薇对着镜子再次确认一切是否无误。
一袭利落的男子束腰便服,将头发盘在头顶,好一个俊俏的公子。
一直等到夜色降临,凌薇才动身。
“当心。”
凌薇点了点头,便借着夜色自侧门旁的高墙一跃而出。
夜里的街道依然充斥着叫卖声,凌薇并未贪恋,快步向城门走去。
东城门旁边一条巷子里开着一家唤作“情义堂”的酒馆。
夜幕降临,这里汇聚着来自各方的朋友,彼此不问出处,在此处痛饮畅聊。
“这位最后进来的公子,不妨看看这谜题,若能解了,今夜的酒水算是我请公子喝的。”一个略微发福的男子冲着凌薇道。
“此话当真?”凌薇走向正对面挂着的白绢,上面画着酒馆今夜的谜题。
“这有何难?”
众人闻声回首,瞧见说话的男子,约摸十□□岁的模样。
他的身旁立着另一个男子,身材高挑,腰间秀有精致花纹的束带,将其身线突显淋漓,五官硬朗,眉眼之中尽是坚毅之色,并未开口,已能感受到强大的气场,想来是方才说话男子的主人。
“小兄弟,刚才老板说让我先来解这谜题,可大家皆身在江湖,既然你家主人对其亦有兴趣,那倒不如这样,我与他分别将答案写在纸上,让老板来定夺,可否?”凌薇辨不出对方的身份,只觉得绝非等闲之辈,不便得罪,毕竟,这京城之中权贵那般多。
“好。”先前一直没有说话的男子开口道,声音低沉,却带着几分令人不可抗拒的力量。
老板命人备好笔砚,方才喧闹的酒馆,此刻倒是静默非常,各站一边,等待着二人写下各自的答案。
老板看过,拍掌而笑,“今夜真是奇了,二位公子所写的正是谜底不假,竟连这解释之语都是一模一样。”
众人连忙看向老板摊放在桌上的两张纸。
“雨车辙”
两个词,连先后顺序都一样。
惊叹声一片,写下答案的二人四目相对,一个眉眼含笑,一个面不改色。
凌薇对于眼前男子近乎冷漠的沉静并无反感之意,却深知对方不好对付,“看不透”,才是最令人心生惧意的。
“老板,来壶上好的醉翁酿。”
“醉翁酿没了。”老板笑答。
“那你推荐一个吧。”凌薇摆手。
“那就女儿怨吧。”
“好。”
男子和随从离开酒馆之时,凌薇佯作没有看见,继续和老板研究着应该下哪家马庄的注。
心中估计二人走出的距离,趁老板转身招待其他客人之际,悄然离开。
凌薇躲在暗处,瞧见主仆二人上了一辆马车,那匹马,凌薇是认得的,来自西域,被当地民众称为“天马”的宝贝,少之又少。
凌薇在脑海中飞快地搜寻,想到了“皇亲”二字。
他来此处所为何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