脸,心中暗叹,如此翩翩佳公子,怎能不令人心折。若是他不将自己看作别人的替身,该有多好。想到此,她转头别开眼去,嘴里的苦涩弥漫,有如实质。
似乎过了很久,又仿佛只是一瞬。时间的流逝丝毫不能影响他们,直到海天之间,那艘耀眼的大船渐渐显露出身形,乘着风慢慢驶近。
容声松开她的手,一路飞奔向接引的渡口。他竟忘记了用轻功,像一个稚拙的孩子竭力奔跑着,直到船即将停靠的地方,双膝跪地。
顾绣鸾站在原地,看着他的身影,忍不住眼眶微微发热。直到大船停靠,船上并肩走下两人身影,她慌忙走上前去。只见容声跪伏于地,声音呜咽,“孩儿不孝,父亲母亲受累了!”
那女子扶起他,拍着他的肩膀说了句话,容声突然呜呜痛哭得像个孩子。顾绣鸾走到近前,看着他们母子叙话,不由得想起了自己的父母,忍不住别过头掏出手帕拭泪。船上的人陆陆续续下船,顾绣鸾感觉到一束犀利的视线紧盯着自己,转头望去便看到一个十六七岁的妙龄少女,正皱着眉头打量自己。她应该是容公子的妹子了,顾绣鸾对她微一福身,随即便听到容声在唤她。
“父亲母亲,这是绣鸾。”
她急忙走上前去,拿出最恭谨的姿态,一一行礼。容公子的母亲是一个极美的妇人,即使岁月风霜也只是在那美貌上妆点了成熟的印记。她打量着顾绣鸾,随即有些惊疑微怒地看向容声,似乎要说些什么,却被他的父亲温言阻止了。
“夫人,有什么话我们回去再讲不迟。”
容城主身量高大,面容俊朗,唇上还留着短髭。容声倒是和他十分相像。夫妇二人迈步而行,容声随在身后,递给顾绣鸾一个‘跟上’的眼神。
城主一家人坐上马车,回到附近的宅院里,各自沐浴梳洗不提。顾绣鸾回了屋子,左思右想了片刻,叫月宁进来。
“阿宁重新为我梳发吧,要简洁大方的式样。再取那套小鹅黄配月白绣玉板的衫裙来换上。”
她对着妆镜深吸了一口气。不指望能讨好未来的公婆大人,只希望自己谨慎再谨慎,不敢有一步行差踏错。
容夫人秦秋并没有立刻召见顾绣鸾,她一边让侍女梳发,从妆镜里瞥了一眼身后站着的儿子,心里倒觉得他长大了不少。嘴上还是冷冷地问道,“你给我解释一下,那个女子究竟是怎么回事?!”
容声走到母亲跟前,笑道,“她是儿子在永州城偶然救下的民女。至于长相相似,实是机缘巧合。”
“看上去倒是个懂礼的好姑娘,怎么,你打算娶她?不再想你的曦姐姐了?”秦秋乜斜了眼,看着儿子猛然愣了一下,随即苦笑道,“曦姐姐已经和我恩断义绝,大概这辈子也不会再见面了。母亲,儿子辜负了你的教导,过于执着入了魔障,害人害己。”
秦秋长叹一声,起身摸摸儿子的面颊,显是瘦的多了,忍不住双眸含泪,“母亲从前过于独断,也有我的不是。熠儿也原谅母亲吧,好吗?”
容声不禁泣道:“母亲如此说,折煞儿子了。”
母子二人相拥,秦秋靠在儿子的肩膀上,突然发现他已经长成了一个高大的青年,和他的父亲当年一样玉树临风,值得任何一个女子倾心爱慕,不禁绽开一个满足的笑容。
容声则在母亲披散的长发中,看到了一丝银光。轻轻拨开覆盖的黑发,那一根白发刺得他眼睛发痛。“母亲,”他的声音有不自觉地颤抖,“儿子为你梳发好不好?”
秦秋只当他为顾绣鸾梳过发,有些欣喜地点点头坐回凳上。容声接过侍女手中的梳子,撩起的长发刚一用力,秦秋突然扭过头道,“你是想把白头发拔掉?傻孩子,我的眼力还是很好的。”她招呼侍女上前,一边道,“早就有白发了,你只是今天才看到而已。拔掉吧,等到白发满头的时候就不用拔了。”
她拍拍儿子的手,微笑道,“你们都长这么大了,我们怎么能不老呢。”
容声低着头出了母亲的屋子,抬起眼迎向刺目的阳光,泪水控制不住地落了下来。他长叹一声转身离去,没有看见容玉在不远处,露出复杂的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