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梨歌看出她有心事,却不便再追问,随口应道。原来兰姨来过皇宫,难怪晓得去偏殿的路。
三人正走着,迎面走来个穿着深枣色宫装的宫女,径直走到宁若兰跟前行了个礼,“请问是宁夫人和景小姐吗?”
宁若兰和景梨歌对视一眼,点了点头。
“是。你是...”
“回宁夫人的话,奴婢是画汤宫的宫人,沈贵妃娘娘唤奴婢给夫人传话。偏殿有外男造访,如去等候恐有不妥。”
宁若兰听到此话略微沉思,男女大防,又是在宫中,贸然前去如果碰上了面,确实不太合适。
“娘娘还说,冬日风凛,景小姐身子怕是承受不得。如若二位不嫌弃,可移步画汤宫小坐,届时圣上同朝臣商讨完要事,娘娘自会派人通知,绝不会耽误圣上的召见。”
宁若兰虽疑虑,但毕竟是在宫中,沉思片刻,觉得应该不会出现什么纰漏便点头应了。
“那就劳烦带路了。”
那宫女在前面引路,不出片刻便走到了一处颇为宁静的宫殿。
宫殿里一地的海棠引人瞩目,时至冬日却扔开放得如至荼蘼。
“娘娘在里面候着,二位请进。”那宫人微微推开主厅的门,悄声说道。
“多谢。”宁若兰心有疑虑,缓缓迈了进去。
脚刚落地,便如踏进春日般。四下皆是椒房之壁,渗出浅浅的花香,屋中摆放着一盏青铜色的竹节炉,炉上刻着深深浅浅的镂空雕纹,仔细观察皆是枝枝垂丝海棠。
炉中燃着的金丝碳并着清浅的花香,朦胧中只见一只白如脂玉的手掀开了隔帘,里面走出的女子,映眼便是扑面而来的温柔沉静。
沈贵妃穿着件曳地水袖百褶凤尾裙,裙摆微卷,缓缓走出了里厅。宁若兰抬眸望去,不由怔住。沈贵妃面若芙蓉,沉静似水,周身高贵气质不言而喻,眉间三瓣朱砂甚是风情。
只是这张脸......宁若兰微不可见的轻叹一声。
“给贵妃娘娘请安。”几人恭恭敬敬的行礼,沈贵妃微微一笑,唤她们起身,举手投足皆间高雅却毫无傲气,反而颇为随和。
景梨歌扶着宁若兰起身,又瞧了沈贵妃一眼。
这位贵妃娘娘,生的实在美丽,叫人移不开目。
“今日多谢娘娘告知,又允许我们二人暂留画汤宫,臣妇感念娘娘的恩德。”
“无需如此多礼,宁夫人远道而来,总不能在这么冷的冬日里叫二位冻着吧。”沈贵妃招了招手,“来人,上茶。宁夫人和景小姐请坐。”
坐定后,景梨歌听着二人一言一语的对话,眼皮耷拉着,微微犯困。
沈贵妃放下手中的茶盏,不经意间笑了笑。
“既是圣上召宁家进宫谢恩,何故景小姐也一同跟来了?”景梨歌听见自己的名子,猛地一激灵,瞬时大脑清醒过来。
“回娘娘的话,歌儿本该是不随我们同来的,但是圣上恩准歌儿一同面圣,便将她一同带来了。”宁若兰规矩的回道,沈贵妃若有所思的点头。
“便不是圣上的意思,想必景将军也十分想念景小姐,也是时候该来京城探望下将军了吧。”沈贵妃话是冲着宁若兰,带着笑意的眼神却轻飘飘的落在后面的景梨歌身上。
景梨歌心里一紧,这是在同她说话吗,她该回些什么。
本来在御花园时,那宫女一句“景小姐身子弱”,就让她心中敲了敲警钟。身居后宫地位尊贵的贵妃娘娘,为何会晓得她一个江南跑来的名不见经传的姑娘身子弱?
难道她的虚已经这么有名了?
景梨歌想,如果是普通官员的家庭,左右不过是巴结讨好,只是京兆尹这份官职最是容易得罪人,若要巴结也是自己这边去找别人才是。
更何况这位的身份如此尊贵,哪里用的来从她这里下手,借而接近宁家?
景梨歌有些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琢磨了半天,景梨歌迎上沈贵妃沉静如水般的眸子,恭恭敬敬道。
“您说的有理。”
沈贵妃没想到景梨歌突兀的来这么一句,微怔了下想要说些什么,却听得里屋的屏风后刺耳的“喵呜”一声。
“原是本宫宫里豢养的猫,不知礼数的,惊扰了客人真是抱歉。”
“不打紧,娘娘喜欢养猫?”
“是啊,”沈贵妃目光微转向后屏,眸中带了宠溺的笑意。“是只赖皮又放肆的小野猫,整日不着家,刚回来了就晓得给本宫添乱子。”
沈贵妃说罢,自那屏风后又传来一声猫叫,似乎比起刚才更为凄惨。
沈贵妃无奈的笑着,“你们瞧,他还嫌本宫说他的坏话了。”
语毕四下的宫婢们都低声笑着。
“启禀娘娘,圣上下朝了。”正说着,方才的宫婢走来道,沈贵妃挥了挥手示意。
“知道了,下去吧。”
“是,娘娘。”
“圣上既已下朝,想必二位走过去的时间,偏殿里的大人便能同圣上商谈完要事,现在去却是刚刚好。”
“多谢娘娘一番好意,臣妇铭记于心,今日多有叨扰,臣妇现行告退,改日必定上门致谢。”宁若兰说完,便拉着景梨歌离开了画汤宫。
待二人离去,沈贵妃斜斜的坐在贵妃榻上,似笑非笑道,“人都走了,小野猫,还不出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