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唇边两条油光光的胡子,笑的十分慈祥。
“二侄女,苏州几年你过的可还好啊?”
景梨歌悄悄瞟他的腰一眼,觉得同安氏甚是有夫妻模样。
生而为桶,一晃三荡。
梨歌错开目光,不忍直视。
然而看他和蔼慈善,梨歌又十分觉着自己的想法不大敬重,心怀愧疚。
“挺好的,挺好的。”
景梨歌说道。
放眼现下,满屋子女人,景梨歌吸了吸鼻子,阴盛阳衰,不宜久留。
正要找个借口溜走,景蔚深却突然叫人上了饭菜,景梨歌看着眼前的一堆人,顿时觉得吃不下去,胸口发闷。尤其宁若兰,依旧黑着张脸,实在是不适合吃饭的气氛。
“三叔!父亲!我来晚了。”
刚坐下,便冲进来个满身寒气的男子,披着件紫黑色的豹裘大氅,身形挺拔,眉目张扬,特别是眼睛,似乎是猎豹一般充斥着火焰与狂放。
“衡儿,你来了。”景蔚深放下筷子,连忙命人添了副碗筷。那人入座后一眼便望见了对面的景梨歌,当下毫不掩饰的打量了起来。
“这位小姐是......”
“衡儿,这是梨歌,你的二妹。”
景书衡若有所思的点头,依旧盯着梨歌看,目光过于露骨,盯得梨歌直想两指头戳过去。
景临之坐在梨歌斜左侧,看得一清二楚,当下笑着说道,“大哥,听说圣上又委任给了大哥重任,看来大哥着实受圣上器重啊。”
看看看,看什么看,再看眼长疮。
景书衡听此收回目光,毫不谦虚的笑了。
“是啊,圣上赞我不浮躁不弱无骨,有景家男儿风范,传承了三叔的志气呢。”景蔚深笑着拍了拍他的肩,一脸欣慰。
景梨歌懵了。
这人。
不是大老爷的独子景书衡吗,怎得百般讨好父亲?
这样的想法一出,景梨歌便明白了七八。
此人过于张扬,欲望或是心思过于直白,的确有将领风范。
但似乎并非匹夫,一句话说下来,既讽刺了兄长和景砚白,又把父亲捧得高高的,倒是有想法。
看安氏和景越棠笑成花的脸,大概十分为有这样一个儿子而自豪吧。
景梨歌暗叹,儿子都要成了别人家的,却还乐呵呵的。
安氏想必是不满周氏姨娘掌权的,手里唯一能酸一酸的恐怕就是周氏无子一事了。
尤其景书衡身为大房独子,兄长是那般随意的性格,三夫人也膝下无子,景砚白又看起来弱不禁风,如若讨好父亲,不远的将来,爵位落入谁手想必可以得知。
很好。
识时务者为俊杰。
然而。
景梨歌夹了口菜,此人过于凉薄,将来的路不会走的太远。
周氏坐在梨歌斜对面,浅笑着向梨歌碗中夹了筷切成薄片的白萝卜。
“多吃点,别客气,纯当是在家里。”
景梨歌哭了,你走,我要吃肉。
“现下华儿陪伴老夫人在涧泉寺祈福,小半月不见了,我这心里总是想念的紧。现在看着梨歌的模样,与华儿有几分相似,倒是解了我几分忧思。如若华儿也在,一家人就算齐全了。”
周氏似有感慨的说着,景梨歌扯了扯嘴角算是回应,低头拨拉着碗中的萝卜,似漫不经心得说了一句。
“周姨娘说笑了,梨歌能替令媛解母之忧思实乃荣幸,梨歌一家人能有落脚之处也多亏了景家。”
言下之意,是人皆听的真切。
我景梨歌虽姓景,却终归是宁家的人。
简而言之,谁跟你一家人。
周氏脸上有些挂不住,景蔚深也有些挂不住,神色复杂的看了眼景梨歌。
歌儿,这是在怨他当年硬要拆离他们兄妹两个吗?还是怨他放她一人在苏州多年不闻不问?
“你母亲身子怎么样了?”
收回思绪,景蔚深转头问景砚白。
“多谢三叔关心,母亲的身子还是老样子。”
“是吗,回头叫库房的人送过去些滋补的药材,总这么病着也不是办法。”
“嗯...多谢三叔。”景砚白心不在焉,淡淡笑着回道。
景梨歌忽觉着一道视线总是追随着她,不由寻了过去,却对上了景兰夕清澈明亮的眼神。
“怎么了兰夕,怎么总是盯着你二姐看?”安氏出声询问。
“没什么,我就是觉着,好像在哪里见过二姐一样。”
景兰夕眨巴着眼睛,略微沉思后突然眼神一亮,张口便要说什么。
“那天......”
“昨日太子府赏梅宴,四姑娘见过我。”
景梨歌往嘴里送着食物,截断她的话。
景兰夕目瞪狗呆。
把别人憋回去的感觉,真是别样的体验。
景梨歌如是感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