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见见晋王殿下。”
他一怔,面色未变,眼中划过诧异、惊喜和不可置信,像被重锤击中了一般只感觉脑袋发懵。紫苒见他久不回话,伸手做了个手势,从侧面过来两名暗卫,挟着他半推半架地将他送回了卧房。
他眼睁睁地看着曾经熟悉的暗卫将他送回房,坐在外间的椅子上,紫苒毫不客气地拉过他的手开始号脉。他突然有些想笑,直到面上的笑容被紫苒严厉地瞪着才慢慢收敛下去。紫苒诊完一只手又换过一只手,眉头皱得越来越紧。她突然放下沈衍的手臂,面庞通红,气得提高了声音:“殿下怎的如此不爱惜自己的身体?!你这般糟蹋,耗损心血,用不了几年就该去见阎王了!亏得我家小姐日日惦记着,还让我过来服侍你,简直是将她的心扔在脚下践踏一样!”
屋里所有人都是头一次听见紫苒说了这么多的话,一时均面面相觑,无人答话。片刻的安静被推开房门的声音打破,一个柔柔的声音响起,如春风化雨拂过沈衍的心底,“紫苒怎的发了脾气?”
紫苒一拧身,单膝跪地大声道:“大小姐,婢子恐不能遵命了。如此不听话的病人,就是我师父再世也治不好他!”身为一个医者,她最讨厌有病不医、糟蹋自己的病人,平日的好性子全都磨没了。
容曦浑身猛地一颤。她再也无法回避那道从她踏入屋中便胶着在身上的视线,抬起头对上,却蓦地怔在原地。他憔悴的样子像一把劈开她心口的利刃,狠狠翻搅,痛到屏住呼吸,泪水几乎瞬间模糊了眼眶。
“你……”她透过泪雾,看着那团模糊的光影。嘴唇翕动,声若蚊蚋:“你何必如此。”
话音未落,只见沈衍起身上前,一双灼灼的眼眸中泛着晶亮的光。他伸手握住容曦的双手,似有千言万语,却化作相看泪眼,仿佛天地万物都只剩下面前这一人。
紫苒被暗萧拉出了屋,还一副没回过神的样子,被暗萧拖到转角嘲笑了一番:“亏你自称‘妙手观音’,这眼力价可一点儿没长进。没看见大小姐和晋王有话要说,还杵在那里不动。”紫苒恢复了平静,闻言只是瞥了他一眼,回道:“那个称号明明是江湖人混说的,你也好意思拿出来讲。大小姐要把咱们留在晋王府了,不知这辈子还能不能回恩宁城去。”她的声音有些低落,主人的心思都落在她们这些侍卫眼里,自不能有丝毫违抗。可平日在外逍遥惯了,做一个王府侍女留在这里,她心底又不甚甘愿。暗萧摇摇头,低声道:“我是生长在恩宁城的,自然听从城主的命令。你是外来的,不过是受了城主的恩惠,若你不想留下,可以去和大小姐提。”紫苒的视线投向那扇紧闭的房门,眸中翻涌着复杂的神色,终是摇头不语。
洛扬领着针线上人来为晋王量身,刚走到廊下便被一只手臂拦住。他有些纳闷地抬起眼,一看是那位烂柯寺里的女煞神,登时闭住嘴巴,到嘴边的问话咽下肚。青荷向他做了个手势,待洛扬灰溜溜地领着人离开之后,忍不住浓眉紧锁,担忧地看向房门的方向。连日来的忧虑,她爱说爱笑的性子也收敛了许多,几乎快要成了第二个紫苒。她不能像紫苒一样帮上大小姐的忙,本就心下焦急,空有一身武艺无处施展,只能站在廊下,无意识地拨弄着辫稍,心底还是隐隐赞同二小姐的话,江湖中人向来快意恩仇,大小姐已经过得够难受了,何必再给自己设下障碍。她深吸了一口气,转角处看见紫苒的身影,遂快步离开了廊下。
屋内一派静谧,只听见呼吸声在空气中静静流淌。
两人静静拥抱在一处,许久不曾分开。像两只过冬的动物,凭本能汲取着对方的温暖。
不知过了多久,天色也渐渐昏暗下来,容曦抬起头,轻声道:“我是来向你辞行的。”
“我要回恩宁城去了。”她的微笑如梦似幻,虽然紧抱着身躯,却仿佛下一刻便会消隐无踪:“表哥,你就要娶新娘子了,要好好过。从今往后,天各一方,多保重身体。”
沈衍看着她的面容,似要把这副雪肤花貌镌刻在脑海中一般。他再也无法遏制心中的伤痛,哑着嗓子开了口,只一句,泪水便滚落下来。
“曦儿,我心里很苦。”
容曦撇过头去,低声喃喃道:“放了我罢,我们,是不可能在一起的了。”多少次午夜梦回,他身边那个新娘子是她,华服盛装、语笑嫣然。梦醒后黯然垂泪,叹命运弄人,无可奈何。
“我的新娘子,只有你一人。”
他像是下定了决心一般,目光坚持而热烈。
“曦儿,嫁给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