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蒲如羡、邢妈妈她们穿着仆人裳裙,衙役就视蒲如羡、邢妈妈、纤云、弄巧和宋府的丫环妈妈一流,就没和宋莹、宋姚氏关在一起。
大牢里的光线很暗,她们被分配的大牢是最差的,没有窗户,到处都是尿骚味,地上堆积的干草都湿哒哒的,偶有老鼠、蟑螂爬过。这里简直和畜生住的地方,有的一比。
进了大牢,生命就像悬空的碗,随时落下,立刻会被砸得粉身碎骨。
蒲如羡头一次感觉到死亡的威胁,心里彷徨,嘴上却小声问道:“阿耶他们这几天是不是也住这种地方?”
蒲如羡从没见过大牢,不知道大牢环境竟然这么差。她不算很娇气,小时候陪西狮玩弄,爱捣蛋,脏自己一身,但那种不干净,和现下完全不一样。
她就是呼吸一会,就要觉得快死了。而阿耶他们住了快十日了,可不得受多少苦。蒲如羡这么一想,眼泪就下来了。
邢妈妈以为蒲如羡年纪小,害怕得紧,还没安慰几句,大牢里就突然嘈杂起来。
牢头带了一个长须男人,来这关满女子的大牢。那长须男子如在铺子挑物件似的,在大牢里挑女娘子。
他尽挑长得秀气的,那些歪瓜裂枣的,都被长须男人重新踢回了监牢。很快,就有七八个清秀女童,或不大的小娘子,就被长须男子给挑了出来。
等长须男子到了蒲如羡这座大牢的时候,蒲如羡害怕地趴在邢妈妈怀里。邢妈妈紧紧抱住蒲如羡,纤云、弄巧也用身子,把蒲如羡挡住,不让他瞧见蒲如羡的脸。
但,那长须男子却也眼尖,指着蒲如羡,对牢头,猥琐笑道:“那还有个小娘子吧,还不拎出来。”
牢头常年在昏暗的牢房度过,眼也利,直接开锁进来,就要拉扯蒲如羡出去。
纤云、弄巧一拦,却被牢头直接一脚踢开:“你们这娘们,别不长眼,影响大爷挑人。”
邢妈妈拼命挠牢头的脸,怒道:“你身为牢头,怎么能带外人进来,简直就是监守自盗,犯了国法。”
牢头把邢妈妈一推,提溜蒲如羡,迅速出了大牢,对着扑到牢门的邢妈妈,嘲笑道:“犯法?我是在做好事。大爷挑人卖,又不卖那脏地方去,都是去大官府上做奴做婢。出去了,总有机会活得好,待在这,就是等死的命。”
大牢里的女人听竟然只是再次被转卖,做丫环女婢,她们本身就是婢子妈妈,去哪里做奴作婢,又有何分别。更何况,被挑走了,就能离开这暗无天日的大牢。
大牢的女人们都喧闹起来,疯狂地吼着:“大爷,选我,选我吧,我什么都会做。让我出去,让我出去。”
牢头一听,对着邢妈妈,哼道:“看到了吧,有的是人想被挑出去呢,可惜她们不行。”
邢妈妈犹豫了片刻,毕竟谁知道明日会不会就死了,如此一想,蒲三娘出去做奴婢,至少留了命。
弄巧是个傻愣的忠仆,可不管那么多,看牢头要带走蒲如羡,就拼命伸手扒拉牢头的手,竟然还给她勾住了。
牢头手没拉稳,蒲如羡就摔在地上。牢头拿棍子,狠敲弄巧脑门。见弄巧满脸是血,都不撒手,也是惊了:“你这丫头片子,不要命了,是吧。”
见牢头又抄起棍棒,似乎要敲死弄巧,蒲如羡趴在地上,直接一跃而起,发狠地咬上牢头的手,牢头“啊”的一叫,棍棒直接掉在地上。
“今儿硬茬怎么这么多,都不识相。”牢头气得要打蒲如羡的脸,长须男人却挡住他的手,挑眉道:“打坏了她的脸,你赔得起么。”
牢头忿忿不平:“大爷,这丫头牙尖嘴利的,可不是个孬货,您买出去,管教也不省心,还不如就让她在这,等死得了。”
长须男人自己亲自拎起蒲如羡,辖制住,让她根本就无法动弹。
长须男人给牢头抛了一绽银子,笑道:“牙尖嘴利也有牙尖嘴利的好,有些人家就喜欢这样狠的。我们就负责买卖,管教不是我们该管的事。要是真被主人退了,如今外头暗娼妓馆那么多,凭这丫头的脸,难道还找不到下脚的地方。”
牢头接到银子,那些火气也就散了,“大爷说的是,说的是。”
邢妈妈一听,要是蒲三娘不乖,这些人还是得卖她进下三滥的地方,心里简直悔死了。邢妈妈发疯地朝蒲如羡这边喊叫,但是蒲如羡被长须男子辖制着,根本就没法回应。
长须男子一路都抱着蒲如羡,他力气极大,蒲如羡就算想咬他的手,都没法下口。
长须男子把一溜女童、小娘子,安置在了一个大宅里,竟然没放下蒲如羡,而是转道去了冀州城南的宅子。
这里,蒲如羡来过。之前平阳伯夫人让萧娘子带她来这扮阿姝,去看平阳伯夫人之妹,将死的眉夫人。结果,眉夫人见了她,却恨得想掐死她。
很快,蒲如羡就见到了熟人,“是你?!”
陈复让那长须男子退下,坐在四方玫瑰椅上,淡然喝茶,“你来了这里,就应该猜到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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