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从家里告别了母亲,我便将自己关在了屋里整日闭门不出。
民国十一年的春节就在这样表面的平静中安然来临,因着守孝,贺叔同光明正大的在他的房间旁边的另一间屋子住了下来,家中下人对此并没有非议,我躺在床上翻了个身,看着窗外的夜色,仍旧无法入睡。几天前在家里与母亲的对话重新浮现在眼前,她泪眼迷蒙,我心下疼痛,母女两个一时都不知该从何谈起。
仔细想想,如果当初知道冲去找二叔亦无用处,父亲早已决定用自己的死来换取刘家之后的安宁,我还会不会那样冲动的跑去自寻烦恼?如果我当初一直看着父亲,他的死,又能否避免?
事情过后我只见过姐姐一面,她似乎有满腹的话语想与我说,却又什么都不愿再提。我看着她欲言又止的样子,想着二姨太太与我的那通电话,一时也的确不知该说什么。顾儒林虽然在一些事上做的卑劣,可他这些事情,真正与我相干的,大概也就是阻拦我与顾少顷在一起吧?我们如今已完全不可能,恨他似乎也变得没有意义。只不知,姐姐的那桩心病查清楚没有?木伯当初说,是他将怀疑的种子丢给了姐姐,却不知他们后来说清楚没有。
这样想了很久,才想起母亲当时说了什么话,她问我:“你父亲走时,对你说了什么?”
说了什么呢?我仔细想了想,认真回道:“父亲说,他出门时已告诉了舅舅,他会派人来将您接回吴家住,还说,我和姐姐各有了归宿,家里三婶婶他们也有依靠,他没什么不放心的。他说他自己已经是剩下半条命的人,早走晚走还是一样要走。父亲说,二叔所为,皆因他而起,所以揪其原因,他杀人与父亲杀人没什么区别。如果真要找一个人定罪,他这个做大哥的是刘氏宗子,义无反顾。”
母亲听了,早已泣不成声,“他就是这个样子,他总是这个样子,年轻时说自己是家里的长子,什么好事都让给了弟弟妹妹,老了分家,还因为自己是长子,想着要给弟弟妹妹们做榜样,将最好的东西分给了其他人。这些都是身外之物,我不计较,可是这次,他怎么狠心,怎么狠心抛下我们母女独自上黄泉?他要孝顺,他要恭谨温顺我都没意见,可是,他为什么要替二弟去背黑锅?为什么?就是因为他是家里的长子吗?”
母亲哭得撕心裂肺,从小到大,我第一次见到这样的她,在我们面前,她从来都是温婉端庄的,这一点,身为刘家长女的姐姐完全继承了母亲的全部优点,可是这一次,我知道母亲是完全崩溃了。
父亲说,我们母女有舅舅和顾贺两家的保护,不会有问题,他在世间留给我们的最后一句话,竟然是不会有问题!
可惜他千算万算,却是忘记了母亲对他多年的感情!
想宽慰母亲,几次欲言又止,却是连我自己心里都在怨怪着父亲,怨怪着他悲情主义式的自我伤害。思前想后,只能抱着母亲的身体,任由她无声落泪。
冬去春来,这样过了一段时间,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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