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千骨见再无追兵身影,总算松了口气,掀开帘布,闪身进了车厢。
车厢内日光昏昏,但见她家师父大人眼观鼻、鼻观心的正襟危坐,而那卫小姐似乎惊魂未定,瑟缩在车厢一角,抖衣而颤,又是不是偷眼望上自家师父一眼。
花千骨暗暗腹诽自家师父大人的不近人情,忙来至卫小姐身侧,慰道:“卫小姐受惊了,如今追兵已退,咱们暂无危险了。”
卫小姐见她面色和软,不似白子画那般拒人于千里之外,总算心下稍定,拉住她的手,颤声道:“这位夫人,适才咱们得罪了李衙内,他乃是皇亲贵戚,这可如何是好?”
花千骨摸了摸自己的包子头,尴尬道:“那也是无法之事,如今咱们能逃得脱性命已是万幸了,但小姐也莫要慌急,我和夫君定然会为你寻个妥当去处,不会置你于不顾的。”
卫小姐谢过了,又问道:“还未敢问二位恩公的姓名,若他日有缘,小女子也好报答一二。”
花千骨回头扫了自家师父一眼,知他不欲使凡人得知身份,便含混答道:“我夫家姓白,这便是我夫君。”
车厢内到底窄小,那卫小姐只略起身草草行了一礼,道:“多谢贤伉俪相救之情。”
白子画点了点头,便算是受了礼。
一旁的花千骨忙将她扶起,望了望窗外,道:“师父,咱们现在奔了多远?”
白子画早已感知了前路,心中有了计较,便答道:“现在已出城十几里了,再往前数十里有一村庄,咱们便在此庄中歇脚,待明日避过了官兵再行上路。”
花千骨点了点头,又向身旁的卫小姐问道:“卫小姐,如此可好?”
卫小姐忙应了,道:“如此甚好,一切但凭二位安排,只是二位乃是小女子的救命恩人,不需如此见外,只称呼我‘棠儿’便是了。”
花千骨拉了她的手,笑道:“好,你也只唤我‘千骨’便好。”
一旁的白子画怜惜小徒儿剑伤初愈,便向卫小姐道:“卫小姐受了惊吓,如今左右无事,还请稍事休息吧。”
眼前这白衣人虽然面目寻常,但这通身的气派,却令人不可逼视,这卫小姐今日突逢巨变,心神已乱,且久居深闺,难以得见壮年男子,如今又得如此风骨高华之人相救,不禁将一缕情丝飘飘荡荡地粘在了他身上。如今听他如此说,卫小姐便愣愣地望着他,鬼使神差般地点了点头。
白子画微蹙了眉,避开她的缱绻目光,向花千骨招了招手,柔声道:“小骨,过来。”
抬头见了他宠溺的目光,花千骨这才觉得周身筋骨酸软,想来是伤后体力到底不支,如此一番折腾下来,也着实困顿了,当下便起身往白子画怀中一缩,靠在他肩头,腻声道:“师父,小骨好累。”
见她光洁的额头上略有薄汗,白子画忍不住抬袖为她擦拭了,轻轻将她拢在怀里,道:“知道你定然累了,谁叫你如此鲁莽来着?!既然累了,便睡一会儿吧,为师到时再叫醒你。”
说着,将她怀中的灼然剑放在一边,轻轻拍着她的肩头,令她入睡。
这二人温柔缠绵,却不知这一声声“师父”、“为师”落入那卫小姐耳中,却如五雷作响,震得她目瞪口呆。
今日之事实在太过出乎意料,虽然心底疑窦丛生,但到底神思难继,卫小姐亦靠在板壁之上,渐渐睡了过去。
见二女已睡得熟悉了,白子画便以神力为花千骨疏导经络,之后也阖目入定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