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笙箫默离去后,花千骨见白子画已入静室调息去了,便又入厨下为烟月烹制汤羹,过了一个多时辰,总算煲好了药膳,端了入客房送与杀阡陌,要他服侍烟月饮下。
待退出了客房,花千骨知白子画到底耗费了些神力,便也不敢打扰,只往内室去了。
谁知才刚坐下,房门一响,白子画便踱了进来。
花千骨诧异道:“师父,你不是入定去了吗?”
白子画却不答,随手在案上取了本书,倚在床头,翻阅了起来。
花千骨早已习惯了他如此行径,也便来至窗边书案旁坐下,提笔习字。
半晌,花千骨停了笔,起身斟了杯茶,捧至白子画面前,道:“师父,喝茶。”
白子画接过了茶,慢慢饮尽了,又将茶盏递给了她,花千骨就在他手中一看,却见他在看的正是《参同契》,奇道:“这书既浅显,师父又早已烂熟于心,为何还看了这许久?”
白子画沉声道:“大乐必易,大道至简,书虽在手,参悟却只在人心罢了。”
见他答得郑重,她忍不住笑道:“书在哪里不能看?为何却偏要在小骨这儿看?”
白子画放下书卷,拉过她的一双柔荑,让她靠在自己怀中,柔声道:“你这里有钟灵毓秀之气。”
花千骨轻笑着逃开,道:“师父大人说笑了,小骨不敢当!”
白子画掌心吐力,将她摄了过来,让她坐在自己膝头,蹙眉道:“莫闹,杀阡陌还在。”
花千骨点头笑道:“嗯,莫闹,杀姐姐还在。”
白子画细细嗅着她发间的桃花香气,摩挲着她的小手,道:“为师观烟月的伤势,若要醒转,总归还需三四日的光景,明日有平逢山掌门来长留商议要事,为师需返回长留,便留你在此地伴着杀阡陌兄妹可好?”
花千骨点了点头,道:“如此甚好,这烟月的前世也算是与我有莫大的干系,如今杀姐姐又心神恍惚,小骨还是留在这儿较为妥当。”
口中虽如此说,心中却暗暗称奇——话说她深知自己师父大人的性子,若在平日里,当然是万万不肯令自己与杀阡陌处在一起,今日又是怎的转了性?但是无论如何,能留在此地便好,毕竟杀阡陌为她数次犯险,自己报答一二,也是应该的。
白子画却自有道理——他昨日晚间已接到传信,平逢山掌门此番前来长留乃是求救,因近日平逢山中所封印的远古异兽蠪蚳忽然破印而出,平逢山乃是仙界的弱小门派,诸门徒法力低微,哪里是蠪蚳的对手?故此前来长留求救。
白子画对这上古异兽蠪蚳亦有耳闻,方才又元神出窍于藏书阁中查找蠪蚳的相关记载,但却所得甚少,只知其状如狐,有九尾九首,虎爪犀角,擅设幻境,法力强大,千万年前被一位神灵封印在平逢山中。
他知此番剿除蠪蚳必然凶险连连,不欲花千骨悬心于他,又不愿花千骨犯险,便轻描淡写地交待了此事,借着杀阡陌之事,将她留在越州。
师徒夫妻二人虽各怀心事,倒也各自得其所哉。
花千骨放下茶盏,又道:“那师父是今晚便回长留么?”
白子画点了点头,又道:“师父此番恐怕要随平逢山掌门往返一趟平逢山,此去时间不长,几日后为师便来这里接你回返长留。如今你法力已然不弱,且又有杀阡陌在此,为师倒是不担心的,只盼你万勿任性妄为才好。”
花千骨立时想起了顾李氏之事,忙道:“小骨理会的,一定老老实实,不让师父操心。”
白子画叹了口气,道:“还望你确如所言才好。”
花千骨轻笑道:“师父收了小骨这样的弟子,当真是不易啊。”
白子画忽然将她打横揽在怀中,反身将她放在枕上,俯在她耳边道:“有了你这样的孽徒,为师确实不易,且今日尤其不易!”
说着,他长眉一轩,挥袖落下床帐,一道金光结界陡然落下,将内室罩了个严严实实。
转眼间天色已晚,夫妻二人出了内室,白子画与杀阡陌说明了平逢山之事,辞别了二人,往长留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