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花千骨惊叫一声,忙又携那银杏精往城门方向御风而去。
来至城门,隔着结界向外望去,只见一众流民皆被魔气缠绕,委顿在地,花千骨忙扬声道:“何方妖魔在此作祟?快快显出原形来。”
虚空中一阵阴郁长笑,一道妖风来至她面前,状若飞蛾,道:“如今你也见了,这里有数十条人命在我手上,速速将城中赵举人的小儿送出与我,我便可饶这些人等不死!”
花千骨万没料到他会如此,愣了一愣,道:“这赵姓小儿与你有何关联?为何要用他来交换这些流民?”
那妖魔道:“这你无需知道,只将那小儿交至我手中即可,以一人之命换取这许多人的性命,你该知晓孰轻孰重。”
花千骨不置可否,仍问道:“你到底所为何事?”
那妖魔怒道:“你只管交出那小儿便可,我给你一炷香时间,若晚了,我便留不得这些凡人的贱命了!”
“这…这该如何是好?!”花千骨一时也没了主意,以她现下的法力是绝不可能一举救得那许多流民的。
正无措间,却已有城外流民的亲眷听清了两人间的言语,道:“城外那妖怪要赵举人家的儿子来换人,咱们便去他家要人。”
此言一出,立时便有人附和,皆是城外被困流民的亲眷,众人一拍即合,聚在一处,商议了片刻,便明火执仗地往赵举人家去了。
花千骨却楞在了当场,不知如何是好。以一人只性命换取众人之平安,到底该是不该?!众生皆平等,人命又岂是能够计算和算计的?!
一时间思绪纷乱,也不知过了多少时候,只听身后一阵嘈杂,适才离开的众人已折返了回来,还拖拽着一名十岁左右的幼童,后面还跟着几名哭喊的中年男女,恐怕就是那男童的父母亲眷了。
其中一个读书人见了郡守,“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哭道:“大人,这...这是为何?!我赵某人一家奉公守法,并未做错过什么,我只有犬子这一棵独苗,还望大人为我做主啊!”
郡守如今亦无了章法,只将他自地上扶起,却说不出话来。
结界外那狠厉非常的声音又响了起来:“快将那赵家小儿速速交于我手,否则这百数人的性命危矣!”
绑了那赵姓幼童之人,将之向花千骨面上一推,道:“快快把他送出城去,交给那妖魔,好了了此事!”
那幼童早已吓得傻了,连哭亦未曾哭,可怜其父母却只管搂着孩子哭个不住。
花千骨定定地望着那孩子,恍惚间却竟觉那孩子周身有淡淡的仙晕环绕。
这是......?
花千骨脑中无数个念头纷至沓来,端的令她手足无措。
一时间哭喊声、叫骂声、叹息声四起,城门处乱做一团。
周遭的一切落入花千骨眼中,却如幻景虚设,连繁杂的声音也隐没了去,她蓦然忆起了多年前她初拜师时,与白子画一起在露风石上俯瞰千山时他的一番话:“平常人的视野,只是眼睛所看到的景物;但是,修道人的视野,却是大脑所捕捉到的,心中所感念到的。”
一念至此,她闭目默念《净天地神咒》:“天地自然,秽炁分散,洞中玄虚,晃朗太元。八方威神,使我自然,灵宝符命,普告九天。乾罗答那,洞罡太玄,斩妖缚邪,杀妖万千。按行五岳,八海知闻,魔王束首,侍卫我轩。凶秽消散,道炁长存。”
银杏所化之精怪……
飞蛾状的阴森妖气……
城门处缠绕肆虐的妖气……
又熟知彭城内的其人其事……
近日来所经之事在脑中一一浮现,待得稍稍理清了些;她又散开神识,在城外方圆数里内细细查勘,总算有所定夺。
这一切只发生在电光石火之间,既然心中大计已定,她缓睁双眼,身侧已有人七嘴八舌地道:“快把这孩子送出城,快!”
结界外那妖魔纵声长笑,道:“还不快快动手?!”
花千骨骤然抬头,御风而起,掌心蓄力,摄过那赵姓小儿,打开护城结界,将那孩童向空中一抛,转而向委顿在地的流民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