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思再次清明时已有晨光自洞顶透了进来,低头看了看怀中蜷缩的小人儿,念起昨日的痴狂缱绻,他又紧了紧怀抱,享受着她带给他的这静谧时刻。
孰料她却似有感应,略动了动,含混问道:“师父,现在什么时辰了?”
“大约辰正时分了吧。”
“什么?!”她猛然坐起,才想起自己未着寸缕,忙捏诀穿戴整齐就要下榻。
“别忙!”他扯住她,将滚滚神力渡入她体内,调息疏导。
只片刻,她便神采奕奕,道了声“多谢师父”,便蹦蹦跳跳地往厨下去了。
如此,师徒夫妻二人用过了早饭,略收拾了,御剑而起,往长留方向而去。
花千骨立于新得的“灼然剑”上,感受着扑面而来的清风,好不自在——她终于又有了自己的剑,而且像“断念剑”一样,仍旧是师父所赠,但却再也不需断了谁的念、绝了谁的情,而且要长长久久地如灼灼十里的桃花一般恣意热烈的活着。
白子画望着她满足的笑脸,心下一片温暖,刻意放慢了御剑的速度来配合她,两人虽行了半日,但仍未尽一半路程。
眼见已至日正时分,师徒夫妻二人寻了处繁华所在,降下云头。
用罢了午饭,二人又至街市,花千骨依照舞青萝所托,买了些绸缎、孩童衣物等,又来到一间店铺中买些儿戏之物。店中物品琳琅,花千骨又是孩子心性,故此挑选得不亦乐乎,过了半晌,选了千千车、傀儡儿、竹马、泥车、瓦狗、杂彩旗、单皮鼓等数种,白子画付过了钱,店家包裹了,白子画接在手中,二人便往外走。
才行至门口,忽有一妇人边哭边奔了进来。
花千骨正在兴头上,不妨与来人撞了个满怀,她吓了一跳,忙将那妇人扶住,连连道歉,孰料那妇人只顾痛哭,丝毫没有理睬她的意思,花千骨尴尬十分,只得放开了她。
那妇人举动实在怪异,花千骨不由得停下了脚步,要见她与店家如何交涉——毕竟这是家专卖儿戏之物的店铺,怎会有人痛哭着前来?!
就见那妇人来至柜前,掏出钱来,道:“掌柜,再要一套日前我买的那影戏傀儡儿。”
那掌柜似乎识得那妇人,边取货品边问道:“莫要哭了,何事如此伤心?这傀儡儿前几日才买过了,怎么今日还要买?”
那妇人拭了拭泪,惨然道:“我家磊儿去了,前几日那套影戏傀儡他很喜欢,可是不全了,我再来买一套烧给他带到那边去。”
掌柜闻言惊讶十分,道:“磊儿?怎么会?!前些日子我见他时还安好啊!”
那妇人哭得更甚,道:“磊儿去时也无任何异状,平白地就这么走了。”
说着,拿了那影戏傀儡儿便外走。
转眼间她已至店外,却听铺中掌柜与伙计说起城中近日来已有百十名男童莫名而亡,如今户户担惊、家家惶恐。
白子画与花千骨闻言,心知有异,对视一眼,上前去与那掌柜问个明白。
原来这里名唤彭城,最近一月间城中已有百余名男童莫名死去,死前与常人无异,死后亦无伤痕、无病征,全城人心惶惶,艰难度日。
花千骨听后,沉吟了半晌,微蹙了秀眉,抬头看着自家师父,试探道:“师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