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中岁月容易过,转眼间师徒夫妻二人回归长留已将近一年,一切都回到了当年的样子:花千骨每日里修习仙术、内功,偶尔下殿去与熟稔的弟子相聚;白子画每日里或处理山中事物,或率领长留弟子下界斩妖除魔,余下时间便入塔室修炼。
花千骨如今更是修为大进,一举堪破破望之境,眼见便可修得仙身,更进一步达知微之境了。
这日晚间,花千骨做好了晚饭,扬声喊道:“师父,吃饭了!”
“知道了。”玉碎般的声音远远传来,想来他是在塔室吧。
花千骨托着食盘,走在廊上,秀眉微蹙,想着心事:近来她与师父越来越像当年只是师徒时的样子,师父除了下殿议事和处理日常事务外,几乎都在塔室修炼,修炼时还在塔室中布下了结界,似乎很是郑重。最近师父还斋戒了七日,问他在做什么,他也不说,让她好生疑惑。且如今又是暮春时分,还有几日便是她的生辰了,师父也不曾提起要如何庆祝,倒是幽若、糖宝、上上飘等人已经提前为她备下了酒宴。
哀叹一声,甩了甩头,轻轻将食盘放下,认命地布好碗筷,抬头见白子画已走了进来。
“师父,吃饭吧。”夹了一箸杏仁佛手给他,她俏脸微仰,圆圆的大眼满是殷切之意,又问:“好吃吗?”
“嗯,小骨做的都好吃。”
“这是什么回答嘛!”花千骨哀嚎一声,放下手中碗筷,赌气道:“师父,你最近不太对头!”
白子画轻笑道:“小骨觉得为师最近有什么不对?”
花千骨想了半晌,不知如何开口,嘟着嘴道:“反正就是不对嘛。师父,你知道过两日便是…便是……”
“‘便是’什么?”白子画盯着她的眸子,噙着笑意思道。
“就是…,就是…,你知道的嘛!”花千骨几乎被他气饱了,将筷子往桌上一摔,跑了出去。
“唉,还是这般孩子脾气。”白子画袍袖一挥,一道金光透体而出,将已奔至门外的花千骨又摄了回来,让她在自己腿上坐好。
“师父!”俏脸气得通红,别过了脸去,不理他。
“明日传音给幽若他们,让他们将你的生辰宴会安排在后日,之后师父带你去凡间。”
花千骨登时眉开眼笑,搂住他的脖颈,腻声道:“原来师父你还记得啊,小骨还当你忘记了呢。”
揉了揉她的包子头,他宠溺地道:“那现下可以吃饭了吧?”
花千骨马上跳下了地,在自己的位置上正襟危坐,看了看自家师父,又忙忙地夹了一大筷玉笋什香菜送入他口中,赔笑道:“师父,吃菜,这个什香菜比刚才那个佛手还好吃!”
白子画忍笑咽下,道:“小骨不气了?”
花千骨尴尬道:“人家哪有?!”
“好吧,没有,没有,赶快吃饭吧!”白子画看着一脸憧憬之色的小徒儿,浅浅一笑。
转眼便到了花千骨生辰那日,白子画收拾了行装,带着花千骨同御横霜,离了长留。
“师父,咱们去哪?”窝在他怀中,花千骨懒懒地问。
“去皇城。”剑上风疾,白子画布下一道小小结界,护住了她。
“也对,要庆祝生辰,当然是要大吃大玩才对嘛。”她点了点头,忽然又道:“师父,现在当朝皇帝是朗哥哥的侄孙或重孙吗?”
“应该是吧。”近年来凡间帝王并未与仙门中人有甚瓜葛,是以他也并未留意。
“自从六十年前妖兽四出之后,似乎凡间并没有什么大风浪啊,看来百姓们可以好好地过日子了。”花千骨忽然想起之前自己出生的那个小村落,毕竟对百姓来说,谁做了皇帝并不重要的,重要的是风调雨顺、家定国安。
白子画点了点头,道:“如今六界难得太平,但天道循环,没有不散的宴席,轩辕朝的气数恐怕已将尽了。”
花千骨愣了一愣,道:“当真?!”
白子画点了点头,揉一揉她的包子头,柔声道:“这王朝更迭,是运数使然,只盼百姓能少遭受些兵灾祸事就好。”
花千骨亦知此理,道:“小骨知道。”
大概是觉得气氛过于凝重了,白子画又问道:“既然今日是你的生辰,小骨想如何庆祝?”
花千骨想了想,道:“小骨当年历练之时来过这皇城,城中热闹非比寻常,师父便带小骨去逛逛吧。”
从语正中白子画下怀,他忙点头应了。
不一会儿功夫便到了皇城左近,白子画携花千骨落下云头,两人入得皇城,寻了一处繁华所在,东游西逛,倒买了不少什物。
于是,六界第一人的长留尊上白子画面带苦笑,左手提着购得的锦衣,右手挽着新置的簪环,顾不得多少怀春少女倾慕的目光,紧紧随在小徒儿身后,亦步亦趋。
好不容易到了午时,两人寻了城中最大的酒楼用了午饭,稍歇了一忽儿,白子画道:“小骨,师父带你去见两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