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嘴!”卢象升低声叱喝道:“这些话也是你们能乱说的吗?要是被旁人听到,奏报上去你们都得吃不了兜着走!”
“哼!”王朴冷哼一声,“卢督师您到现在还这么护着他们,咱们现在连兵力都未集结完毕,皇上就急命我等出兵迎敌,可咱们连粮草都没有,难道要让弟兄们饿着肚子杀敌吗?”
“更让人不解的是我等要求调集牛虻所部入京勤王,可却被高起潜这个死太监给拦住了,说什么牛虻之心不可测,调之唯恐为祸更甚,您听听,这都是什么屁话!
马如龙听了王朴的话后叹道:“好了,这也不能怪皇上,实在是牛虻之所作所为太过犯忌了,皇上之所以能容他还不是因为他大军在手,若是有朝一日他兵权失去,只怕.......”
说到这里,马如龙停了下来,但话中之意谁都能听明白。
卢象升脸色一片肃然,回头望了马如龙和王朴一眼才道:“现在不是讨论这个的时候,牛虻虽然桀骜不驯,但其麾下人马确实是兵强马壮,若有其相助,咱们打败鞑子的把握至少多了五成,为此本督才请旨调其入京的,皇上为此不肯答应也确实有他的道理。”
卢象升确实对大明帝国是忠心耿耿,到现在还在为崇祯皇帝开脱。
说话间众人已到了内城,到了内城门口,大街两旁的乞丐流民徒然增多。
这些天有雨,又加上战乱,从通州和京城郊外逃进京城的百姓有几十万人,而京城却没处收容,很多人就只能睡在街两旁的屋檐底下,由于害怕冻死,人们挤做一堆。
他们在刺骨的寒风中颤抖着、呻吟着、抱怨着、叹息着,女人们小声地呼着老天爷,哀哀哭泣。孩子们在母亲的怀抱里缩做一团,哭着喊冷叫饿,一声声的稚嫩叫声撕裂着大人的心。
当五城兵马司派出的巡逻兵丁走近时,他们就暂时忍耐着不敢吭声,免得被当做乱党赶出城去。
从京师开始戒严以来,每天都有上千的难民死亡,多的竟达到二三千人。
虽然五城区域都设有粥厂放赈,但死亡率愈来愈高,特别是老年人和儿童死得最多。
今夜又是刮着东北风,冷得特别可怕,不知道明天早晨,又会有多少大大小小的尸体被抬送到乱葬场中?
看着寒风中瑟瑟发抖的流民,卢象升等人脸上均呈现不忍之色,但此时的他们也是爱莫能助,只好强行转过头去不再观看。
……
此时的紫禁城暖香阁内,崇祯皇帝正低头埋头批阅奏章,今年来大明局势愈发艰难,一天乱似一天,每天送进宫来的各样文书如同雪片一般。
为着文书太多,怕省览不及而漏掉了重要的,他采取了宋朝用过的办法,叫通政司收到文书时用黄纸把事由写出,贴在前边,叫做引黄,再用黄纸把内容摘要写出,贴在后边,叫做贴黄。
这样,他可以先看看引黄和贴黄,不太重要的就不必详阅全文,可是紧急军情密奏和塘报,依然随到随送进宫来,照例没有引黄,更没有贴黄。
所以尽管采用了这个办法,他仍然每天有处理不完的文书,睡觉经常在三更以后,也不时通宵不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