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五百两黄金,照万历年间价钱,折算成白银有五千两,按崇祯十六年价钱,也值四千两,这些够你手下三百守陵兵士来京城的盘缠吗?”
众目睽睽下,皇帝像变戏法似得从龙椅下拎出袋沉甸甸的黄金,目测有几十斤重。崇祯将金子在谷国珍眼前晃了晃,谷千户清廉程度虽然比不上海瑞,却也从未见过这么多钱,毕竟凤阳守陵是个清水衙门。
“够了,够了”谷国珍声音颤抖,眼神有些发呆。
司礼太监王承恩,干瘪的嘴巴像求偶的公鸭张得老大,不可思议望着眼前崇祯。
作为崇祯贴身太监,皇宫开销用度大多经过王承恩之手,皇帝的财政状况王承恩是最清楚的,外边群臣说崇祯装穷,王承恩知道那是皇帝真穷。
他昨日还带人去内府,当然不是去拿金子,而是抓老鼠。内府太过空旷,老鼠泛滥,这位忠心尽职的太监担心皇帝那几件破烂衣服别被耗子拿去磨牙了。
王承恩心知,内府现在不要说是金子,连碎银都拿不出几两。
李若琏从袋子里掏出块金子咬了口,当然不是为了品尝重金属是什么滋味,而是要验证黄金真假,在皇帝面前验货有些无礼,不过此时也没人在意这个了。
“是真的!”
锦衣卫声音颤抖,王承恩也拿起一块在嘴里咬了下,双眼放出希望的光彩。
皇上从哪里弄到的黄金,莫非真是高祖皇帝在梦中给的?
“谷国珍,还愣着做什么!快回凤阳!带上守陵兵士火速进京,朕自会重用,有不愿意来的,发给他们遣散费!”
“陛下!”
沉稳如山的谷千户听崇祯说完,唐唐九尺男儿眼中竟有了泪花。
他没有理由不感动。
能在凤阳守陵的,多半都是皇帝亲信,守陵这项差事虽算不上肥差事,却是旱涝保收,而且远离京师,既没有各种政绩考核,也没有言官弹劾,是皇帝专门给心腹搭建的避风港。
实际上,崇祯已经拖欠凤阳守陵士兵半年粮饷了,不是他也不愿意给,而是真没有。
谷国珍当然知道皇帝难处,所以他也没向户部要银子,自己多方筹借银两,勉强维持,尽管如此,守陵兵士却还是少有人逃窜。
谷国珍双手颤巍巍接过黄金,准备说些什么,崇祯冲他挥手道:
“快去快回,朕还指望你们守卫京师呢!”
谷千户朝皇帝叩头三次,转身退出皇极殿。
谷国珍刚走出大殿,迎面撞见匆忙赶来朝贺的内阁首辅陈演,陈首辅因为昨晚和周家班的小红缠绵一番,今早起来发现误了时辰,匆忙穿好衣服狂奔而来。
谷国珍不认识陈演,和内阁也没打过交道,不过今天发生在皇极殿的事情已经谷千户对京城文武百官很是不满,他抬头瞪了陈演,闷哼一声,便和这位大明首辅擦肩而过。
陈演见眼前这个武人如此无礼,眉头微皱,旋即换回职业笑容,他现在心烦意乱,没有心情计较这些,只准备迎接大殿之上崇祯皇帝那暴风骤雨的咆哮。
这位天启二年的进士,崇祯十六年的首辅,今年刚满五十岁,正是知天命之年,在他眼中,龙椅上三十三岁的崇祯不过少年天子般的存在,以自己的学识,完全可以将其玩弄于鼓掌之中。
不过今日乃是元旦朝会,天子比臣子先到,还在皇极殿等了一个时辰,这无论如何说不过去。
这时候,陆陆续续有大臣进入大殿,百官像过街老鼠似得纷纷避开崇祯那犀利的眼神,缓缓走进大殿,立于大殿之上,文官在左,武官在右。
崇祯冷眼望向大殿之上文武大臣,过了一会儿,王承恩扯着公鸭嗓叫道:“元旦朝贺开始!”
陈演飞快向左右望了眼,微微上前一步,朗声道:“陛下英明神武,大明国运隆昌!”
崇祯抬了抬眼皮,没有说话。
陈演连忙退下,六部尚书陆续上前,大致说了些同样的话。
一直沉默不语的崇祯忽然开口,目光逼视众人。
“礼部给事中上前!”
一个面目和蔼的胖子快步上前,准备承受崇祯暴风骤雨的攻击。
“元旦朝贺,当属于礼部分内之事,你身在礼部,竟迟到一个时辰,按大明律,该当何罪?!”
礼部给事中连忙跪倒在地,磕头不止。
“臣罪该万死!皇上,臣家中老母今日中风,臣在家中照料,所以来晚了些,”
崇祯微微一笑,伸手摸向腰间,抬头望向跪倒在地的礼部给事中,脸上露出圣母光芒。
“本朝以效治天下,你有老母要赡养,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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