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往公孙大娘住的处所拾芳殿须绕过沧池,任鸿方到殿外让人通报,公孙大娘正在殿内训李十二娘,听说任鸿方在门外便让她退下,自己亲自出门迎任鸿方入内,他们俩素无恩怨但交情也不深,一同住在未央宫多时但彼此不怎么往来,今夜任鸿芳突然造访,公孙大娘大致能猜出她此番的目的。
入殿内跪坐让侍女上了茶后,公孙大娘便把所有人支开,道:
“任姐姐你我共同共事于梨园,但你正或宠的时候我还未入宫,我风光时也影响不到你,如今我也慢慢下来了,我深切的体会一个宫廷艺人失去圣宠后,地位难保又受人欺压的憋屈,你我也算是同病相怜了!真该早些往来,站在一起以后说不定有个什么好歹也彼此有个照应。”
公孙大娘如此直接,任鸿芳也省了客套,似有些感慨又带着点殷勤道:“是啊!都是我不早点醒悟,与妹妹多些往来,在这深宫里要没有个姐妹相照应,就像今天这样,孩子们错一步便被有心之人放大,小则受冤出宫,大则丢掉性命,想想都后怕!”
“姐姐现在知道也不晚!”公孙大娘有意让任鸿方说出她今晚特地过来想说的话。任鸿方也会出其意:
“今日回去后有件事我一直想不通,虽说这两丫头私自传信是该罚,但不管是谁,也不至于要送去刑部吧?我自认与金都知和都都知朱碧华素无恩怨,不知今日她们为何如此对我那侄女步步紧逼,想把她推入绝路呢?”
公孙大娘轻轻一笑:“老姐姐!你算是问对人了!你难道真不知道?”
“真不知啊!”
“自从前都都知贺智黎出宫朱碧华把持梨园事务后,朱碧华便破格让她原本在梨园给人梳头的表妹金玉秋做上都知之位,他们两人做都知前并非有过人的美貌或才艺,干的都是给人梳头挑衣服的粗活,后来朱碧华一跃成为都都知,她使点手段让自己表妹做都知,其他几位都知也不敢说什么,她们两表姐妹长得跟鲁智深西门豹似的……”公孙大娘说的正溜,平时端庄严肃的任鸿方听她这般形容二人,憋嘴忍住不笑,公孙大娘看任鸿方那样自己倒没忍住“噗”一声就笑出了声,二人随后便拍着桌子齐笑了一阵,公孙大娘接着道:
“人说美人怕容颜老去,丑妇也有她自己的担忧,她表姐妹两个也担心如我们这般有一天丢了权势,如今正想将她们栽培多年的义女罗雨凤往前面推,这不——一说我就来气——这两死丫头不是白白给她献上个好机会了吗?你那三位侄女已成为宫人,紧抓着此事,把它扩大就可以把你们姑侄几个都赶走,她那义女的机会不就来了么!”
任鸿方恍然大悟:“原来是这样!我平时真的太疏忽了!被人盯住了都不知道,我那小侄女现在这年纪正是胡思乱想的时候,经历这一次我看她还敢不敢乱来!”
“这两臭丫头,害得我今天吓的,都老了十几岁了!”公孙大娘撩起早已放下的秀发,轻轻叹了口气,“老姐姐!你我不为自己打算,恐怕以后这样的事还多着呢!”
公孙大娘转动着眼珠,目光犹如离弦之箭一般迅速扫过任鸿方的脸又迅速转回,她企图抓住她此刻脸上微妙的变化,从而判断她是否真心实意地和自己站在同一战线上。
任鸿方也早已有所察觉,她老练地不动声色:以前自己容貌光鲜深得皇上赏识时,除了歌艺精湛外,靠的就是在他人、包括皇上——企图靠察颜观色来从自己身上寻得某种讯息时,她总会随着做出调整让她们看到想要看到的东西。这次也一样:
“这我也知道!这丫头就是不争气,枉费我日日为她操劳!如今梨园都知统领被那毒妇占着,你我也没了圣宠,只怕日后拿她没办法,内常侍不可能天天到梨园来,哪天朱碧华要是再抓到什么把柄,见缝插针先斩后奏也是有可能的!”
公孙大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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