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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0章 Chap.2:阿尔斐杰洛 7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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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围的空气凝滞不通,有股闷热的感觉。这地方,应该是一个处于地下的房间吧。

    不,如果从形状和构造进行判断的话,它更像是一个挖空山体之后,开凿出来的巨型巢穴。

    空气虽然没什么流动的迹象,却也没有狭窄空间的压迫感。周围并不黑暗,而是被柔黄的烛光充分照耀着。

    总之,这无法简单地以房间来形容的巢穴,无疑是一项几乎不可能靠人力完成的神奇建筑。恐怕就连创造了古埃及的法老金字塔、或古巴比伦的空中花园,这些堪称为世界奇观的古代充满智慧的工匠们,都很难将这一工程复制吧。

    穴内的空间异常广阔,分割成数以百计的小房间。犹如数百颗石榴籽,紧密地堆叠在一起,形成完整的圆形大空洞。其高超的建造工艺,令人叹服。

    遍布着密密麻麻房室的巢穴,在每一个独立的小房间里,都居住着三到四名女性。她们睡觉的床榻,梳妆的镜子、桌椅,照明的烛台,以及所有的家具,全都由金子打造,显露出豪华奢靡的气派。房间没有门,只有微微透明的金色薄纱互相交织着,充当门帘,将室内与室外隔开。重重的帷幕漫天飞舞,遮掩住一个又一个房间,使里面的一切都处在半遮面的状态下,引人遐想联翩。

    不过,房间内的真实场景,却一点都没有外表所呈现出来的那般浪漫和唯美。洞穴的空气中,不断地飘散出糜烂而甜腻的香料气味,仿佛是一片充满了堕落气息的欲望之所。

    时常有呻|吟声穿透过薄薄的帷幔,传到外面来。此起彼伏的淫|秽之音,流动在空气里,层层叠叠地散播开来。光是听到一点点这样的声音,都能让人催生出无限的渴望,忍不住把脚步踏入进去。

    而那些慵懒地躺在床上的女人,不就像是等待着嫖|客光顾的娼|妇吗?可若是计算她们工作的时间和招待客人的频率,那些趴在她们身上的男人们,仿佛也像是这里的住客,长期与她们被迫同居在一起似的。

    赤|身|露|体的男男女女相互交缠,成群地进行交|配,好似不知廉耻为何物的动物。

    在这个地方,能感受到的,只有人类最原始的肉|欲。除此以外,再没别的东西了。

    因此,眼前上演的种种景象,就是一副堕落的长画卷。

    双手背在身后、挺拔地站立在洞穴进口的男子,正带着欣赏的表情,观看眼前的迷情画面。他的神态和举止非常淡然,仿佛是一个检察官,在查看试验品完成指标的效率。如果说,一定要从他的神情中捕捉到某种超出一般情感的异样的话,那也绝不是因为这些足以刺激他感官的画面给他带来了愉悦。那暗含着兴奋的眼神,只是纯粹地等待着一盘盘惹人嘴馋的美食尽快烧熟、端上桌面的那一刻吧。

    这名男子,就是刹耶王。而他所在的地方,正是他一手创立的“培育室”。

    千百男女,日日夜夜地在这个建于地下大空洞的培育室中挥汗如雨。男人频频出|入女人的体内。灵与肉的交融,带来销魂催|情的呻|吟。整个洞穴,都被各种不堪入耳的声音充满了。

    伫立在培育室入口,刹耶想起从前在这里上演的场景,与现在有着惊人的相似。曾经,云集在他麾下的女性军士,都被禁锢在这一个个环绕着纱幔的房间里,好似慰|安|妇一样,仅仅作为给男性军士泄|欲的工具生存着。他偶尔会来看望她们,而她们,则会朝他伸出手,作出邀请的姿态。尽管被首领无情地对待着,但倘若能与刹耶王共度一夜春宵,那将是无上的光荣。不过,带着温柔笑意凝望着她们的男子,却从未牵起过其中的任何一双手。

    而今,被奴役在培育室的长住客,调换成了另一批人。数量近千,有男有女。这些人对刹耶可没有任何崇拜的感觉,而是深深地惧怕着他。因为,他们连生育的工具都算不上,只是果腹的食物而已。

    “人类还真是麻烦的生物啊。从受孕到出生,每一胎就要用上近一年的时间。成长为能被搬上餐桌的重量,要浪费掉好几年。而要等生下来的下一代性成熟到能够循环利用的程度,又要再等上数年。更不要说,大部分的女人,一次只能产下一胎……这漫长的过程,等起来真让人心焦啊。”

    充满闲情逸致的口吻,简直就好像在品评一道菜美不美味似的。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呀。”

    与“王之眼”宾站在一起,依旧侍奉于刹耶王身侧的将军华伦达因,在听到王的叹息后,朝他跨近了两步。

    “不管怎样,只要能缓解我军的饥饿问题,再长的等待也是值得的。”

    刹耶移开关注实验品的目光,回过头,朝他微笑。“啊,华伦达因,你总是这么有耐心。”

    对于王的评价,华伦达因却好像有所不满似的,略略皱起了两条银色月牙般的细眉。“我这人,向来没什么耐心。您应该了解啊。”用一种近似于邀宠的口吻,美丽的银发将军呻|吟般地说着,“我啊,最喜欢八岁以下的男童了。完全没办法耐着性子等他们长大。青涩的果实,最美味,让人忍不住想要咬上几口,然后整颗吞噬。”只见这位美男子,像品评大餐的美食家一般舔了舔嘴唇,“当然,如果没有这样的货源,男婴也能凑合。不过啊,还是维持在六七岁左右的状态最好了。一旦超过岁数,肉就会显老。我就不要吃了。”

    每次华伦达因提出他的这个观点,刹耶都觉得很有趣。总是一面忍不住地在内心感慨八岁男童的肉怎么会老呢,一面用讨好的口气哄他开心。每当与华伦达因调情时,刹耶从来不介意放低姿态。

    “尽管你很挑食,不过你的口味,还是最容易满足的。六七岁的小男孩很快就能长大的,不是吗?哪像奈哲、沙桀那些人啊,偏偏喜好有风韵的成熟女人,还有钟情于花季雨季少女的文坎普达耳。要达成他们对食物的条件,可得等上好多年呢。”

    宠溺地凝视着银发的爱人,再看向培育室里被不断侵犯的女人们,刹耶王满含笑意的赤红色眸子里,看不出任何险恶或淫|邪的光芒,真诚得仿佛在欣赏一副高雅的画作,口中所言及的话题,就好比是在与周边人探讨画里姑娘的长相一样。

    “这么说起来的话,还要数米竺勒夫的口味与我最相近了啊。”

    随意地用仿佛品酒一般的口吻这么说着,华伦达因脸上天真的表情,好像一个还没长大的孩童。虽然总是对周遭除了王的一切都漠不关心,不过其他同伴对食物的偏好,他还是有点了解的。据他所知,最能引起米竺勒夫食欲的,当属尚未发育成熟的男孩子了。不过这段日子,米竺勒夫能享用的美食种类,应该是五花八门的吧。一想起正在执行外勤工作的那个同伴,华伦达因就不免有点羡慕。他把目光倾注在指派米竺勒夫出去做任务的刹耶王脸上,不由想起来,他深深爱慕着的这位王,对任何年龄段以及不同性别的食物,倒是来者不拒。

    虽然对华伦达因的个人喜好,刹耶从不干涉,不过,还是有对他进行嘱咐的必要。

    “你的这张嘴啊,是所有人里面最挑剔的。可是谁叫我如此深爱着你呢,所以,完全不舍得让你饿着呢。对你的食物供给,总是快过其他人。但是啊,我也不想把你给宠坏了。”刹耶的手,轻轻划过华伦达因优美的下颚,用一根手指抵住它,半强制性地迫使他把头抬起,对上自己的目光,“在享用男童的时候,要记得把他们的神经纤维挑干净哦。”微微附在将军的耳边,王低沉的声线,犹如在吟唱一首情诗。“我虽然对任何食物都不会有所抗拒的,却唯独不喜欢与幼童做|爱呢。”

    “唯有漂亮的男人,能让您动情。这我当然是知道的。”

    遵从般地回答道,华伦达因的眼中闪着迷离的光彩,像一朵娇羞的花儿似的,把头垂搭下来。看着如此模样的爱人,那张惹人怜惜的俊俏脸庞,刹耶王不禁被牵动起疼爱他的欲望来,于是满脸笑容地搂住了他的肩。

    房室内,生命受威胁的苟且男女,与洞穴外,彼此相拥着的甜蜜恋人,形成诡异的鲜明对比。凡是看到这样场景的人,所能感到的,只有深入皮肤、直抵骨髓的恐惧吧。

    这些年,一直致力于解决族内粮食紧缺问题的刹耶,在爱将卜朗彭逝去后,将这项重任交给了米竺勒夫。放弃东方的诸国,把眼光投入到更为偏远的地方。在一些卡塔特的势力难以触及的穷山僻壤的村落里,米竺勒夫诱拐成批的年轻男女,把他们运回基地,囚禁在培育室,就这样,构成了这一副副淫|秽不堪的画面。

    原先,用来扩军的生育计划,早已被刹耶王终止了,改为如今的这项培育食物的新计划。他让被掠来的年轻男女们生活在一起,迫使男人不断地侵犯与他们同住的女人,确保她们每一个人都怀上孩子。培育室里的人质被强制结合,维持着一年至少一胎的生育率,批量生产用以解决军粮短缺危机的食物。这项计划,在族内已开展了近二十年。从最初启动到现在,已经为刹耶军囤积了相当数量的粮食储备和新一代的生|殖工具。

    人质间的交|合,是非常频密的。一天内,除了睡觉和吃饭,几乎没有休息的时间,过着比牲口更为低贱的生活。一些男人由于高频率的性|行为,身体长时间处于亢奋的状态,因此纵|欲过度,逐渐丧失了正常的性|能力。这些不能再使女人受|精的无用者,和年纪渐长、超过生育期的女人们,卸下了繁殖的任务,被送出培育室。然而等待他们的,却是更为残酷的命运。所有的弃子,都将作为食物被送上餐桌,供给族人们分享。在哀嚎与剧痛中,迎接丑陋不堪的死亡。

    宾孤单地在一旁站着,视线低垂。在互相说着情话的王与将军中间,他的存在好像显得很多余。这么算起来的话,刹耶和华伦达因有时候确实会在培育室的香艳场合下,与作为背景的男男女女们干起同样一件事情来。宾在犹豫,是不是应该退下。突然,他蓝色的眼睛微微一闪,眸色变成了一片深沉的灰暗。眼底的画面,变幻无穷,好像一眼就眺望到了远在无数英里以外的场景。

    对于突然观测起远方动向的宾,王和将军仿佛压根没注意他的存在。他们拥抱在一起,动情地接起吻来。尽管浑身的欲|火都已被点燃,不过理智依然尚存,还没有要就地发泄的打算。拥吻了一阵后,他们分开了,继续欣赏培育室里的放纵之景。男女交|欢的画面,虽然激情四射,但是看多了,也难免会觉得千篇一律,没什么意思。随意地视察了一会儿,两人感到无趣,挪了挪脚步,准备离开。就在这个时候,庞大的培育室洞穴,迎来了第四个探访者。

    绿发金眼、带着硕大的金耳环、一身银色戎装的女将军南,踏着充满节奏的步伐来到洞口,单手抚心,屈腰朝刹耶王行礼。

    这个见面的地方有些微妙,接受女将军拜见的王,与拜见王的女将军,心里都盘旋着同样的想法。

    以往,刹耶的军队,只以男性作为战力。虽然达斯机械兽人族的男女之间,在力量方面并无差异,但是女性在刹耶阵营的地位一直都很低下,通常只是以负责繁殖的容器般存在着。

    投靠刹耶王之后,南就成为了这个阵营里唯一不需要被送进培育室的女性。也就是说,刹耶承认了作为一名女性的南的身上,具有除了生育之外的其他品质。这在以男性占据绝对主导地位的刹耶军队中间,也算是特殊的恩待了。

    刹耶王给予投奔了自己的这名女将军的待遇,向来是非常宽厚的,甚至到了连追随刹耶王的嫡系亲信都感到不满的程度。霏什、文坎普达耳等人时常向王进谏,劝他务必要对降将加以防范,但每次都被刹耶用微笑化解了。多年前,刹耶王解散了培育室里的所有女兵,把她们编成一支队伍,交给从不统领军团的华伦达因和南这两位将军共同管辖。腾出来的培育室,如今住进去的都是由卜朗彭、米竺勒夫先后劫掠而来的人类男女。

    对于刹耶的优待和信任,南自然是能够深切地体会到。不过,在归属刹耶阵营后,她一直都无法接受培育室这个地方。尽管自己可算是唯一的例外,不必堕入这羞耻的繁殖场,侍奉男人。然而,刹耶对他麾下女性兵士的安排,总是让南感到强烈的不舒服。至于另一项不满,就是刹耶王虽然给了她不俗的待遇,但是却极少派她出战。现在,她就是为了给自己争取出战的权利,才会到这个她从不肯踏入半步的肮脏之处,来寻找刹耶的。

    “南,今天怎么有兴致来这里?”

    刹耶转过身来,朝她递去饶有趣味的目光。虽然早就知道她来的目的,不过还是假装惊讶地问候了一声。这个女人来到自己的身边也有好多年了,却一次都没有来培育室看过。对于刹耶把全部的女兵都投入到生育计划之中的作法,南始终持着排斥的态度,这一点,他是能够觉察到的。

    南略略俯首,然后抬起头,尽量让眼睛的高度保持在与刹耶王平视的位置,一脸刚强地表示道,“我是来请求出战的。”

    “出战?”刹耶把眉一挑,做出一个不解的神情,“现在,局势那么平静。哪里需要战斗啊?”

    南的目光十分专注,动也不动地盯着悠然问话的首领,“连米竺勒夫都接受了外派的任务,而我却要时时留守在大本营。”感到被冷落的女将军,露出愤懑的表情,“王,我实在无法接受。”

    “你能时刻保持如此高昂的斗志,我很欣慰。在这一点上,你几乎是全军的表率啊。”夸讲了一番后,王的神情,回归他最经典的微笑。“但是,筹粮的工作,只需一个将军就够了啊。”

    望着好像在装傻般搪塞自己的男子,南依旧不依不饶。“您曾经说过,要对卡塔特的首席采取措施的。可是您空有想法,却毫无实际行动。为什么到现在,都不做决断呢?”

    这番气势凶猛的问话,让侍立在王身侧的华伦达因有点不满,斜睨着南的眼神带上了一丝嫌恶。这女人对任何人说话,都是一副咄咄逼人的腔调。就算在王的面前,也时常不知道收敛。但是,对于南急躁的脾气,刹耶却似乎很有耐性。即使感受到南略有些发冲的语调中流露出来的不满,他依然笑得宁静而优雅。

    “霏什军团里,有个叫柴科夫的老兵,你听说过吗?”

    话题的转向,让南暗自吃惊。虽然觉察到王话中有话,可是南完全不明白他为什么要忽然提到这个人。

    “我没有印象。”她僵硬地摇了一下头。

    “那你可得记住他。因为这个家伙,可是个不得了的人物啊。”刹耶歪着头,慢悠悠地说道,“据说,他已经1689岁高龄了。当然,这是扣除掉冰封假死的那段岁月之后的数字。需要注意的是,这不是孤例。与柴科夫年岁相当的老兵,在每个将军的军团里好像还存在着不少。霏什曾详细地统计过我军老龄化的程度,前两天刚跟我汇报过。听完他的调查,我几乎是不敢相信。”

    王慢条斯理的回答,使南的情绪显露出毛躁的迹象。“可是,这与我的请求有什么关系呢?我实在不懂。您能明示吗?”

    “柴科夫等人的存在,说明一个道理。”刹耶的眉梢不经意地挑动了一下,用玩味的眼神注视她,“我们进化了啊。”

    “什么?”一脸惊愕的女将军,忍不住叫了一声。

    挂着天使般的微笑,刹耶好像在开导不听话的孩子一样,对她说道,“从前,还以能源为食粮的时候,我族的寿命普遍维持在1000岁到1500岁的范围里。一旦超过巅峰期,身体就会慢慢衰弱,直到能量枯竭而亡为止。而现在,来到这个世界之后,经历了极为漫长的演化,我们的寿命随着习性的改变,逐渐增长了起来。或许我们并不会像阿迦述坚信的那样,最终退化成人,而是进化成为永生者呢。照目前的趋势发展下去,很可能只需要保障长期摄入足够分量的人肉,就能延年益寿,保持永生的状态。所以啊,为什么要如此着急?我有的是耐心和时间慢慢等。”

    听完这段不可思议的论调,南的表情有所变化,好像一个愚笨的学生,经老师提点后突然开窍了一样。瞪大的金褐色眸子里,是震惊中带着不甘心的复杂神色。看到她似乎领悟了自己的意思,刹耶王带着满意的笑容走到她面前,伸手按住她的肩膀,拍打了两下。

    “而且,说起对那个首席下手,也实在有点难度啊。”他知道南不可能轻易接受自己的那个说法,决定把更直白的原因透露出来,“我吩咐过米考内他们密切注意那男人的动向。不过,这阵子龙王似乎一直没派他外出做任务。探子们见不到他呢。另一方面,龙族对密探的防范力度,似乎也在增加。我方的勇士们,在龙术士白罗加的盘查下,每个人都顶着巨大的压力,稍不留神就可能露出马脚。严峻的情况,很让人揪心啊。”

    刹耶王展开述说的时候,南正竭尽所能地压抑着心中的沮丧和失望。以米考内、谢迩登为代表的己方侦察兵,潜伏在敌人的阵营中,时刻进行着监视工作。据说他们近两年已换了好几次新的寄宿体。既要躲避白罗加的追查,又要想办法窥探到深居在卡塔特山脉的首席的近况,几乎是不可能的。事实就如刹耶所表述的那样,眼下最头疼的,就是没办法把那个男人引诱出来。

    对于刹耶提出的难题,南也是想不出任何解决的良策,只好冰冷着一张脸,默不作声了。

    华伦达因瞟了一眼南的表情,然后走到王的身边。“龙王没对那男人委以重任吗?”回忆起自己对杀死卜朗彭、惹得王伤心难过的那个人类的厌恶感,华伦达因额头的筋脉就开始挣扎着凸显出来,不停地跳动了。

    “看这情形,似乎是要将他长久地养在山上呢。”略微叹了口气,刹耶王恢复平常的笑容,望向银发的爱人,说道,“龙王恐怕也觉得那个男人极难驾驭吧,一定要让他身处在自己目所能及的地方。”

    “那就引蛇出洞。做一件惊天动地的大案子。”华伦达因语气森凉、异常肯定地说。他很少为与他不相关的事情操心,也很少向刹耶王出谋献策。但是,如果能尽快拔掉这根刺,让王开心起来,他自然是无比乐意。“王,在‘绿色祷告者’之中,挑一些合适的人选,让他们为您排忧解难去吧。”

    忽然间沉静下来的刹耶,心事重重地抱起了胳膊,似乎在考虑这计划的可行性。时刻留意着二人讨论的南,闷闷不乐的脸颊也顿时掀起了一阵期待,快速地把视线投过来。不过,就在刹耶王准备回话的时候,一直沉默着的宾突然插嘴了。

    “这次或许不需要折损我军的兵力。有现成的诱饵为我们办这件事。”

    说这话时,宾灰暗一片的眼睛已恢复成平时最自然的颜色,证明他对远方的观测已经结束了。

    “宾,你观察到了什么?”

    在问询的刹耶面前,宾礼貌地弯腰行礼,平静地作出报告。

    “一支流窜在北欧哥得兰岛的我族同胞,共有35人,都是我们以前见过的。虽然他们的模样变了又变,但习性和行事作风还是和当年一模一样。不过,王,您可能对这帮人没什么印象了。”

    “是哪里的流民吗?”

    “据我的判断,是从阿迦述的军队中脱离出来的。应该是第一次‘灭龙之战’爆发后不久的事情吧。”

    在宾所提及的那次战役中,阿迦述王的势力,遭到龙族的大举进攻,人马损失严重。一些族人恐惧战争,为了生存,他们背弃了自己效忠的王,在战后脱离他的掌控,逃到无论是王还是龙族都找不到的地方,躲避了起来。大量逃兵离开阿迦述的军队,变成不再为任何一位王尽忠的自由民。这些人四处迁徙,寻觅栖身之地。漫长的数百年过去了,他们有的早已经身死魂灭,彻底消失在世界上,有的依然坚|挺在风雨中,过着提心吊胆、居无定所的生活。

    士兵不断流亡的现象,一直到龙族在第二次“灭龙之战”中大大受挫、与达斯机械兽人族之间的局势发生逆转了之后,才有所缓解。

    “那些家伙,还活着?”南看向宾,极感兴趣地问道。

    宾的脸庞始终正对着刹耶王。“他们为了躲避卡塔特以及他们背叛的阿迦述的追杀,多年来,一直辗转迁移,频繁更换住地。”

    “真好运啊。”华伦达因挖苦道,“竟然到现在还逍遥法外。”

    “这不是我第一次观测到他们。”宾语气平淡地说着。

    五年前,他曾经捕捉到那支流民小部队的行踪,并向刹耶王简略地报告过一番。因为是不怎么重要的情报,刹耶并没有过多在意。现在,出于身为“眼”的责任感,宾觉得有必要再进行一次讲述。

    “那是五年前的事情了。他们当时在那不勒斯寻到了一个好住处,寄宿于当地一名商人的豪宅中,长达三个月之久。行踪被卡塔特发觉后,遭到两名龙术士的突击,最终有惊无险地逃离了出去,一个人都没有损失。卡塔特对那次失败似乎总是耿耿于怀,这几年一直在追踪他们的下落。我刚才看到的,就是卡塔特的密探在哥得兰岛跟踪他们的画面。估计龙王很快就会得到报告的。”

    华伦达因闻言,银眸闪过一丝光亮。“如果是连两个龙术士都没能解决的任务,交给首席的几率,应该会很高吧?”

    听了这名将军的话,宾认同地点了点头。“我猜也是。因为那两个龙术士,正是那位首席的举荐者。”

    “那就说得通了。为了弥补恩人的过失,亲自出马,这不是很好的理由吗?”

    “如此说来,真是天助我也啊。”刹耶王愉快地笑了起来,带着浅浅宠溺的目光,凝视着银发的爱将。再转过头来,对着宾,“与米考内、谢迩登联系上,让他们高度关注此事。就照华伦达因的说法,从中斡旋,鼓动首席接任务。”

    “遵命。”

    领到命令的“王之眼”,恭敬地点头行礼,步子朝外跨去。宾正要走,又被刹耶叫了回来。

    由于之前听到了某个久违的名字,刹耶的心情也是涌起了一片小小的涟漪。

    “宾,我的那个老朋友阿迦述,这些年倒是一直没什么音讯啊。”王用充满期待的眼神看着他,“对于阿迦述以及他手下那六百号人的行踪,你可要抓紧时间查出来哦。”

    “我很惭愧。”宾胆怯地垂下头,声音闷闷地答道,“您嘱咐我的这项任务,我自然不敢怠慢。对阿迦述残军的追踪,一直都在进行。但……”

    “如果连你都查不到……”

    “是我的历练不够。”宾一脸惭愧,“还有很多无法探测到的空白区域。”

    从王与“眼”的对话中听出问题来的华伦达因感到很惊奇,连忙问,“为什么我们安插在阿迦述身边的家伙,不再与你通信了?难道,暴露了?被阿迦述处理掉了?”

    “不知道是个什么情况。对方与我切断了联系。”

    垂眼思索了须臾,刹耶对宾摆摆手。“算了,你先去吧。”

    宾恭顺地走出培育室。南面无表情地用眼神送了他一程,脚步朝刹耶移了一下,一副要开口说话的表情。显然是希望诱出卡塔特的首席后,能由她出面与之进行较量。

    但是,王却突然举起了手。

    “好了,南,你也不想在这地方多待吧?”

    虽然有信心驾驭这个女人,不过现在的刹耶,根本不打算再听取她的情愿,作出了明确的决定。理解了他话中的含义,南的眼眸闪动着羞恼的色彩。咬紧下唇沉默了片刻后,她应了一声,然后调整着急促的呼吸,屈身退下了。

    解决了一桩始终困扰着自己的难题,刹耶的心情好像格外畅快,在两个部下接连离开后,换上了一副轻松的表情,看向华伦达因。见他恢复了以往的笑容,华伦达因也是由衷地为他高兴。

    “来,我亲爱的华伦达因。”一只手伸向银发的男子,刹耶好似一位诚挚的求爱者,“没有多余的人打扰。就让我们开始吧。”

    周围尽管充斥着杂乱的喧嚣,但他邀请的话语,却清晰地传达到了对方的耳畔。

    华伦达因面带羞怯地点了点头,迎向刹耶。在一片呻|吟声中,王与臣子加入了欲望的海洋,忘情地拥有彼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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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柔和的阳光温暖着龙神殿的外墙。进入大殿前,阿尔斐杰洛在台阶上驻足停留了一会儿。

    好久没做过任务了。松弛了许久的神经,突然间紧绷起来,让他有些不适应。五年了,终于要再次披挂上阵,为龙族扫除敌人了。

    任务的大致情况,他已经了解到一些。据说,瘟疫袭击了北欧哥得兰岛的一个村庄。村里的居民,在不到一周的时间内,陆陆续续地死去,最后,全部遇难丧生,就连尸体都消失不见了。

    说不怀疑是骗人的。阿尔斐杰洛一听到这个报告,就很自然地将这件事与刹耶联系了起来。

    虽然并不知道那家伙确切的军队数量究竟有多少,不过,无论是在伊比利亚半岛的空镇,还是钦察汗国境内的军营,阿尔斐杰洛见到的,应该都只是刹耶王庞大军队的一小部分。如果是连阿迦述本人都颇为忌惮的对手,那么他的兵力,一定是非常雄厚的,绝对远超于阿迦述的军队。

    既然如此,要养活这样一支军队,后勤补给将成为一个巨大的隐患。刹耶军可不像节制欲望的阿迦述军。他们是一定要不停地抓捕人类,作为军粮的。光是每个士兵的口粮,一天就不知道要消耗多少新鲜的人肉。而刹耶的军队,明显出现了断粮的状况。所以卜朗彭才会奉命到外面筹粮。或许所有被劫走的人类,都被他们豢养起来了吧。

    那么,这件任务,会不会和刹耶扯上关系呢?

    还是先进去听听族长怎么说。阿尔斐杰洛停止思考,不疾不徐地攀上台阶。在值班的两名守护者的目送下,走进了议事大厅。

    “村民在数日内离奇地消失,也不知道是死是活,像是被集体掳走了一样,彻底找不到踪影了。”海龙王的声音,如同溪水一般,静静地流泻着。“邻近的几个村落以为是瘟疫突然爆发,纷纷避难,逃离哥得兰岛。这些流民,也许很快就会成为异族们袭击的下一个目标。所以,一定要尽快把那群盘踞在岛上的食人鬼消灭掉。本来涉及到这类任务,是准备交给波德第兹去平息的。不过,他必须时刻注意着东方,脱不开身。所以,我们就把这件任务交给你。虽然是个只有十户人家的乡野村落,不过考虑到任务的特殊性,你要不要带个助手?”

    叙述完任务的情况,海龙王询问他,要哪位助手。阿尔斐杰洛思忖片刻,报上了一个名字。

    “我希望,是柏伦格前辈。”

    “你确定你们两个就能摆平吗?”火龙王不太放心地问道。

    “是的。我想应该够了。”

    受害的区域,只是一片很小的村庄,村民不足六十人。也不知道是哪个密探把任务夸大到比那不勒斯未解决的那件还要厉害的程度,让龙王下决心启用首席。但是仔细听下来,还是比阿尔斐杰洛想象的简单多了。

    尽管这几年,龙王一直没让他接任务,不过,对于协助者的人选,他早就有过设想。若是碰到需要协作完成的任务,理所当然要选择与自己关系最好的柏伦格当助手。一来是因为柏伦格确实对阿尔斐杰洛有着雪中送炭的恩情,二来,契约龙的可靠性,也在阿尔斐杰洛的考虑范围内。从者是火龙族的龙术士,他一概不选。介于和尼克勒斯关系变差,向来热情好说话的希赛勒斯的主人休利叶,他也不会选。柯罗岑脾气古怪,排除。波德第兹,又跟阿尔斐杰洛不熟,何况先前与乌路斯曾发生言语不和的冲突,也必须排除。所以怎么看,都数柏伦格最合适。还有一些人,包括乔贞、修齐布兰卡,都被他潜意识剔除出去了。至于苏洛……在阿尔斐杰洛心中,已经变成和白罗加没差别的死敌了。

    海龙王阴郁地沉默了一会儿,难以掩饰苦恼似的皱起了眉头,表情像是遇到了难题一样,变得忧心忡忡。“尼克勒斯他……上回支援波德第兹,你就没让他跟去。这一次,依然不准备让他陪同吗?”

    尽管内心充满了对这个名字的抵触,不过为了不引起海龙王的疑心,阿尔斐杰洛还是极快地回答了,“尼克勒斯母亲的身体状况,最近特别不好,昏睡不醒了很长时间。可能也就剩这几天的功夫了吧。我想,他应该很希望能守在母亲的身边。”

    海龙王凝视着阿尔斐杰洛平静的脸庞。见他把卡翠纳搬了出来,也就不好再说什么了。

    “阿尔斐杰洛,你现在很好。遇事沉着,不骄不躁。这几年你的变化,我们都看在眼里。唯独一点,就是与从者相处得不太完美。还是不要和尼克勒斯闹太僵了。有空好好沟通一下。”

    听完海龙王的训示,阿尔斐杰洛带着非常认真的神情点了点头,“您的教诲,我记住了。”

    “我们会挑选两个绝对可靠的密探,拨给你和柏伦格使用。”火龙王说道,“等你们的好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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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龙之魂”的岸边,黑压压聚集着许多龙族。每一张脸上,都挂着悲伤的表情。

    今天早上,在梦境中迷失了整整十天的卡翠纳,终于进入了真正的、无法醒来的长眠。希赛勒斯与尼克勒斯这对双生兄弟,他们那连本体形态都维持不了的老母亲,以超过五千岁的高龄与世长辞。确定母亲彻底失去了生命的迹象后,两兄弟决定,以海葬的方式送别他们的母亲。

    龙族一旦丧失生命力,身体浸湿在龙海的海水里,就会被慢慢消融。因此,这是在龙族平民间较为盛行的一种传统的丧葬仪式。

    双眼紧闭、以安详的面容滑进“龙之魂”宽广无垠的怀抱,在碰触到晶莹得几乎透明的海水时,卡翠纳瘦弱的身躯一点一点地蒸发,沉了下去。

    把母亲送进大海,看着她逐渐模糊不清的面孔,希赛勒斯矗立在海边,双臂悬垂在身侧,一直都没把沾着海水的手擦干。尼克勒斯蹲在岸边一块凸出的石头上,位置在希赛勒斯的斜后方。他用手指按住脚下的地面,指甲深深地坎进去,剖出一把湿润的泥沙,紧捏在掌心里。

    这次海葬,所有身处在卡塔特的龙族,都前来吊唁。一些跟随主人在人界居住的龙族,听闻这个消息,也都第一时间赶来,准时出席了卡翠纳的葬礼。甚至两位龙王和九名长老也都亲临了现场。德文斯、菲拉斯不在,因为他们在外做任务。除了他们俩,缺席的就只有孤塔的守卫,和雅麦斯。

    卡翠纳生前,不仅是一名伟大的母亲,更是一位英勇善战的女战士。她在族人中间,享有极高的声誉和口碑。每一位出席葬礼的龙族,都为她流下了惜别的泪水。

    希赛勒斯和尼克勒斯,也流了少量的泪。在很久前,他们就对这一天有所准备了。他们一起出面,主持了葬礼。除了商定仪式相关的事宜,其余时间都异常安静地沉默着。他们象征性地用眼神表达了悲痛的情绪,却连一句交流的话都没有说。已经很久不再来往的这对兄弟,只是在近期预知卡翠纳即将不久于人世,才聚在一起,轮番照顾母亲。兄弟之间形同陌路,不明真相的人们都为此感到奇怪,也十分惋惜。

    长久地伫立在海岸边,注视着越飘越远、逐渐变得残缺的死者的遗容,一直到她的遗体完全地消失了,两人也没有挪动脚步。龙王和长老们先离开了。一些族人走过兄弟二人身边,嘴里说着悼词,拍拍他们的肩膀,希望他们不要过度伤心。凭吊的族人渐渐离去了,只有兄弟俩始终动也不动,浑浑噩噩地待在原来的地方。

    母亲化为了泡沫,与大海融为一体,成为卡塔特的一部分。希赛勒斯站着,尼克勒斯蹲着,无言地聆听海水流淌的声音。略略侧过头,凝视着弟弟掩藏在刘海阴影下的脸庞,希赛勒斯的心底涌起一阵苦涩。他的主人正在外面做任务,但他却留在了这里。虽然是为了见母亲最后一面,才没有跟随,但是据希赛勒斯所知,阿尔斐杰洛出狱后,到现在和尼克勒斯之间,始终维持着冷战的局面,就像自己和他那样。希赛勒斯听族人说,弟弟与首席,关系僵到甚至连一次面都没见过,尽管同住在卡塔特山脉,却彻底断绝了联系。这个情况,让希赛勒斯完全惊愕了。因为阿尔斐杰洛出狱,已经过去了五年。难道在这么长的时间里,这对主从都没能解开心结吗?

    但是,在这方面数度规劝过弟弟的希赛勒斯,也不想再进行又一次规劝了。对于弟弟的固执和死脑筋,他感到非常厌烦,早就不想再与之进行没有结果的争辩了。

    不知道是不是感受到哥哥的目光,尼克勒斯透过长发的缝隙,朝他偷瞄了一眼。当他看过去的时候,希赛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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