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一章

    已经到了前线，每一天早晚民兵营都会进行点名，并且还限制了大家的活动空间。这也是能够想到的，毕竟现在不比以前，之前还是只在后方活动，晚上大家临时到其他队伍串个门照照自己的同乡好友什么的也是被允许的；但现在已经进入了前线，虽然还没有上战场，但说个不好听的，万一这里被小股的敌军渗透进来发动攻击，如果还依旧和之前一样乱糟糟的，那就是找死的行为了。

    第二天一大早，小约克上了线，正好赶上点名。小约克起身，将身下的毛皮折好，走出帐篷准备交给毛皮还给后勤。其他的队友已经醒了过来，汤尼大叔甚至已经将自己的物资领取了回来，正蹲在一旁吃着面包。看到小约克，汤尼大叔毁了挥手打招呼：“小约克，今天早上多吃一点，听说吃完了就要前往战场，别到时候饿的腿软手无力。”说着，汤尼大叔还从餐篮里面摸出了一个鸡腿：“今天早上每个人还有大肉吃，吃饱一些吧。”

    是吃饱些好上路吧，小约克心中念叨。不过想想也很正常，下面就要去前线，而这个民兵营里面的所有士兵又只是临时征召来的民夫，这样的士兵必定是只会用于消耗战的低成本炮灰，那么在这些炮灰即将去送命的情况下，给与一些最基本的仁慈，对于高高在上的贵族来说，用不了多少钱。

    一边想着，小约克来到了军需处，将自己手中的毛皮递还回去，然后等着领取自己的口粮。军需处的文书看着小约克，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开口了：“小约克，如果你不想去前线的话，我们军需处还缺一个能够做记录的书记员。”小约克停下了手上的动作，脸上带有一丝感激的看向这个文书：“感谢你的好意，不过我已经决定了。我不知道我的这个决定能够坚持多久，所以，请在我回来之后，再讨论这些吧。”文书微微摇摇头，伸出手来，从旁边的桶里面又捞起来了两个鸡腿放进小约克的餐篮里面，然后一挥手打发小约克离开。

    伸手在头上挠了挠，小约克转身离开。刚一进入军营，便听见周围一阵喧嚣：“托马斯，有人看见托马斯吗？”怎么回事？小约克一脸迷惑，看着一个小队长在军营里面来回的走，一边呼喊着。

    正在迷糊呢，突然有人一把将小约克拉到旁边。小约克看过去，原来是自己曾经的采访对象，史密斯。史密斯年级比小约克大上几岁，在小约克采访的时候也很配合，是小约克采访对象中难得的不是因为走投无路而是为了理想而参军的人。

    史密斯看着还在犯迷糊的小约克，自来熟的伸手在小约克头上轻轻拍了一下：“你小子还没走呢。”小约克摇摇头，没有回答，伸手指着那个还在呼喊的小队长：“那边怎么回事？”史密斯看着那边，，叹了一口气：“今天点名的时候，他们小队少了一个人。”

    小约克问道：“怎么会少人呢？不是说要集体行动吗？按理说大家都在一起，怎么会少一个人都不知道？”史密斯耸耸肩，指了指小约克的餐篮，让他一边吃一边说：“你先吃着，不然等一会你就来不及了。”然后又摸了一个水袋递过去，说道：“规定是这么规定的，但是你也知道，这些事情很麻烦，也不是人人都会自然地去遵守，一次两次没事之后，大家也就懈怠了。这下子，突然少一个人，也不知道是晚上自己出去上厕所被对面的探子带走了还是做了逃兵。”

    逃兵？或者被捉走了？小约克原本撕扯鸡腿的动作顿了一下。不管是哪一个，都不会有什么好结果。逃兵还好说，至少还有一条命，不过也是再也不能回到故乡，如果不是家里已经没有牵挂的人是不会选择这一条路；被敌人俘虏更是坏到不能够再坏了，只有死路一条，最多要祈祷一下敌人足够仁慈，给他一个痛快的，而不是慢慢的折磨他。

    了解了前因后果之后，小约克和史密斯道了别。自己的小队也快点名了，自己不回去不知道小队长会不会也这样的到处找自己。

    回到自己的小队，小约克和自己的小队长打了个招呼。小队长看着小约克手中的餐篮，在他的背上拍了一巴掌：“赶快吃，都这么长时间过去居然连早餐都没有吃，等一会就出发了，小心路上肚子痛。”

    小约克点点头，三两下开始解决自己餐篮里面的食物。他知道由于之前那边的小队已经发现少了一个人，让所有的人的神经都绷得很紧。要知道之前所说的以小队为单位进行集体行动，除了相互照顾的意思之外还有相互监视，而现在由于小队少了一个人，那个小队必定会受到责罚。因此，在小约克没有回来的这段时间，小队长的心都是提着的，等看到小约克慢悠悠的回来了，这可悬着的心才落了地。

    既然是自己的错，小约克也不辩解，吃完了早餐，将餐篮放在回收处，然后提起自己的木枪，和队友集合，收拾帐篷准备出发。大家一片沉默。

    之前的路上，大家还会在一起交谈，谈论自己的家庭，谈论自己天地里面的收成，谈论家里的赋税是否过高，然后再一起咒骂领主和税务官。或者一起畅想自己战争之后获得多少军功，能够得到多少奖励，自己的娃娃是否能够脱离现在的处境，然后顺便将小约克说一顿。

    但现在不一样，之前的大家心中还装着未来，但现在他们却要面对残酷的现实：前方就是如同绞肉机一样的战场，而他们，这一群软肉，却不得不上前去作出用自己柔弱的身躯卡住绞肉机的绞盘的疯狂举动。压力如同一座巨峰异样压在每个人的心头，连整理帐篷的时候，手不自觉的颤抖，让原本已经熟练地动作变了形。最后，用了比平时还要长的时间，大家才收好帐篷，手中提着武器，站成一排。小队长也知道自己的手下是什么情况，轻轻叹了一口气：“走吧，这些就留在这里。我希望之后，大家还用得上这里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