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女子轮番向吴永麟劝酒的时候,一旁的沈公子不动声色的从怀中掏出一个类似于铁盘的东西,悄悄的塞给一旁那个向吴永麟挑衅的女子,放在了骰子之下,做完这一切后,彼此示意最后一搏可以开始了。
吴永麟早已料到了这里面的门道,骰子里的猫腻无外乎油色子、磁粉色子、水银色子、铅色子、也有黄金色子,就是在色子里面暗藏了油、水银或者膏状的东西夹带着铅,有些肯下血本的甚至藏着一小坨黄金,这样的色子你可以把他轻轻的丢在木头一类的东西上,会发出很闷的声音。出千者再经过反复练习,这几种色子是可以随心所欲的作到想丢几点就丢几点的,这里面还存在个人手法和色子中夹带物分布不均匀的问题,这样掷出去的色子某些点子几率会大得多,这些人为了孤注一掷,自然会拿出自己的绝活,只不过用多了,容易露出马脚,所以往往放在最后作为压轴的戏码。
为了把待宰的羊一步一步的引入陷阱中,他们自然不会傻到前面几轮将肥羊杀出局,正所谓放长线掉大鱼,刚开始自然是不断通过味招的方式让对方一点一点的尝到甜头后,在对方信心爆棚自以为有如神助的时候一击必杀,作弊的道具自然不会一开始就用动过手脚的色子,在这些女人身上,自然藏着某些真家伙。
“刚刚只是说笑而已,何必伤了大家的和气,要不我做庄?”吴永麟说完,踉跄着歪歪扭扭的身子劈手就去夺对方手中的骰盅,那个神色无常的女子哪里会依他,彼此间拉扯来拉扯去,吴永麟趁机将袖口中暗藏着,刚刚借机揩油获得的两枚正常色子将原本骰盅里的两颗动过手脚的色子掉了包,这一切做得神不知鬼不觉,自然没有让对方发现破绽,毕竟对方做贼心虚,哪里还顾得上吴永麟反将一军。
场面上一下子变得很僵,两拨人在一旁劝来劝去,女人向着女人,男人向着男人,楚河汉界,泾渭分明,似乎这一场赌局早已输赢立判。
女子嘟着嘴,嘴角带着一丝戏谑的冷笑,当被劝和的双方再次冷静下来桌各一方后,这一场终极赌局才正式拉开了序幕,对方伸出一双灵巧的小手抚上那骰盅,手一抄,骰盅盘上原本静若处子的三颗色子如一汪清泉般灌入骰盅,随着那只妙手的震颤发出叮叮咚咚的水滴泉眼之声,吴永麟神色如常,一眨不眨的盯着女子手中的骰盅,以防止对方在这紧要关头掉包,反观那女子,起初还胸壑万千,信心满满,摇了一会后发觉没对劲,脸色越来越难看,不停的朝周围的女子和沈公子打着眼色,示意今天好像遇到了千门自己人。
看着迟迟不落骰盅,手臂估计早已酸爽无比,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龇牙咧嘴的摇骰盅女子,吴永麟笑嘻嘻的掏出刚刚那两颗被自己掉了包的色子,随手一掷,色子在桌面发出咕噜咕噜的响声,没等众人喘过气,吴永麟猛的从旁边冷不防提起一个空铜制酒壶,‘轰’的一声砸了下去,当色子内里乾坤的真相浮出水面的时候,众人的脸色一下子变得煞白,料想今天果然遇到了此中高手,开始以为对方入了自己这些人精心设的局,最终想不到被人牵着鼻子暗中阴了一把。
房间里的氛围一时间变得紧张起来,除了那阵听起来有些怪异的摇骰盅的声音,众女子大气都不敢出一下,一旦那只骰盅落下,她们接下来将会面对什么样的悲惨命运,所有人都不敢想象,众人把目光投向了坐在吴永麟旁边的沈公子,沈公子心领神会,倏的一下站起来,唾沫横飞的斥责起这些姬人来,声音越来越大,言语里越来越不堪,这里一热闹,里间自然也热闹起来,老翁吴大人大声咳嗽着,急着要痰盂,吃了鳖的众姬人借机将吴永麟和沈公子推了出去。
看着怀中那一堆的簪钗耳环等物,吴永麟随手将它抛给了不知何时出现在门口的澹台玉瓶,两人之间相视而笑,至于整个过程的细节,彼此早已心照。一旁的沈公子则铁青着脸,一股无名火憋在心里,还得在一旁陪着笑脸,心上似有千根针扎着,吴永麟只需再往对方伤口上撒一点点盐,沈公子估计很快便会歇斯底里的爆发。
“黄公子,萧老爷有请到内堂一叙。”来请吴永麟的正是那个在内堂中第一次给他斟过酒的女子,此时对方完全换上了一身素色衣裙,娉娉袅袅,眼波流动,看吴永麟的神色也变成了另外一番多情模样,微启朱唇,含着盈盈笑意,依然甜美,依然妩媚,笑脸却比刚刚真诚了许多。
幕后老板都现真身了,吴永麟自然必须得见见此人的庐山真面目,沿着女子所指的方向率先走了进去,澹台玉瓶紧随其后,接下来的这一路才是最危险的,她决定不会离开吴永麟半步。沈公子刚想跟上去,被那女子毫不客气的拦下了。
“五毒,老爷说了,要单独会见黄公子,让我转告你,你现在去过失房待着,随后自然会有人将家法送过去。”
跟着提着红灯笼的女子进入一处一墙之隔不曾踏足的别院,吴永麟才知道外面看起来的两处院落早已紧密的连接在了一起,沿着两处院落中那条长长的狭窄夹道,吴永麟才发现这两间院落正门所对的方向好像是相反的,一间朝北,一间朝南,似乎是院子的主人有意为之,这样也省去了不少的麻烦。从大门中进去,月亮也隐到了黑云后面,四下里越发黑魆魆的,走廊上又没点灯笼,澹台玉瓶也顾不上那么多,紧紧的抓着吴永麟的一条胳膊,生怕自己走散落入这无边的黑暗里面,为了消除澹台玉瓶的恐惧感,吴永麟有一搭没一搭的和那个提着灯笼前面领路的女子搭讪着,那个刚刚和她有过肌肤之亲的女子被吴永麟几句动听的话一逗弄,早已没有了一丝防备,几乎是有问必答,吴永麟自然也问的很谨慎:“沈公子不是叫五庐吗?你怎么偏偏叫他五毒?”
“他吃、喝、嫖、赌、骗,五毒俱全,不叫五毒叫什么?”
吴永麟作恍然大悟状,再次问道:“你们的家法是什么?”
“膝盖下跪着一截瓦片,头顶上顶着一碗油灯,整个过程瓦片不能破,油灯中的油更不能洒出来,要不然重新来过。”
“沈公子太可怜了。”
“嘻嘻,还不是拜你所赐,不过没关系了,我们师兄弟从小跪到大的,这根本难不到我们。”
“你若因我获罪,我愿意替你受罚。”
“就会说好听的话来堵我,也不知道来点实际的。”这个叫做芍药的天真少女不经意把目光投向了一旁跟着的澹台玉瓶肩上挎着的那个包袱,那里面自然有芍药输掉的一两件首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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