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鄂北土话不是很难懂,这几个字大姐还是听明白了的。她笑着拖了一把椅子坐下来,问道,“叔现在感觉怎么样啊?身体还好吧!”她也就这么一问,接着又说起怎么现在才出现的原因,“真是难为情呢!咱妈身体不好,这几天都没有出门,我呢连轴转的上夜班,到今天才休息,您看这事儿办的!”
她话说的有点快,又带着浓重的口音,杨老汉就有点茫然。还好杨小贝及时翻译,这理由很强大,他就更不好说什么了,只是默默的笑了一下当答复。
周大姐注意到杨小贝轻声给她爹翻译,说明她听得懂自己这口洋泾浜普通话,心里就有点好奇。这时对方也主动和自己打招呼了,“大姐你好,我是杨小贝!”
字正腔圆的普通话,都可以媲美电台播音员了。不像她们厂里的苏北媳妇,一张口人家就听得出她是打哪儿来了。再看对方容貌秀丽,皮肤白皙,个头不高,但是在女孩子中间也算是中等。穿一身洋气的羽绒服(她在纺织厂做,这些新的面料都很熟悉),看起来竟一点也并没有她想象中的那种外地女孩的模样。
对于这个俘获自己叛逆小弟的女孩子,说不好奇是不可能的。在周大姐的想象中,这个女孩子肯定是漂亮的,有心计的。否则怎么可能牢牢抓住一个男人的心,让他死心塌地的要娶自己,还把自己带出大山呢?
但是今天这一照面,周大姐就知道自己错了。家里对这个女孩子偏见也好,鄙视也罢,她隐隐觉得,人家根本都不会在乎。她落落大方的跟自己打招呼,既不会因为自己是周品正的大姐而畏畏缩缩,更不会表现出来讨好、奉迎。
她只是像对待一个普通的长辈一样,坦然的打了个招呼,那种姿态,让周大姐好像又一次见到厂里重金请回的国外设计师时,人家哪种超脱、潇洒的样子。
这是一种气场,周大姐不是很明白,她虽然是一个小小的女工,却是厂里的技术能手,车间主任和厂里的领导也是常见。但是大家都和眼前的这个女孩子不一样,说不出来为什么,但是她就是相信了小弟的所言,果然不是人家黏上小弟,是小弟拼了命才追上的。
如果杨小贝知道周大姐的想法,肯定会说,她并不是那种自信到“天下老子最屌”的心态,而是……你如果有超前几十年的知识面和见闻,你也会对现在的一切表现出来“其实我早已看穿”的装逼姿态了。
没办法,她只是一个小小的普通打工者,但是即使如此,面对现在满大街的灰蓝色着装,和浩浩荡荡的自行车大军,那种“啊!祖国的发展多么的迅速!”感慨带来的优越感,是没办法忽视的。
因此在周大姐眼中有了种种不凡的表现,杨小贝倒是没有想到。她其实对于“姑姐”这种生物是第一次接触。等到了她谈婚论嫁的时候,这种生物几乎都绝迹了——同龄的男孩子,自然是响应计划生育号召,全部都是独生子,反而像她这样的女孩子才有机会拥有一个弟弟或者妹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