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年与人斗殴,以为已将人打死,遂远遁。后得知人未死,远赴九边投军,万历二十八年,离开边军回乡,次年,协助直隶周望落籍江陵,万历四十七年协助山东陈雷落籍江陵。几个动手之人呼之欲出。董三友闲时也好点枪棒,手下某些捕快和狱卒同好此道,因此常请林德文指导指导,两人也算有点交情。
董三友看着摆在面前的一百多俩银子,但笑而不语。
林德文也不多话,抱拳道:“些微点意思,不成敬意,望典史大人不要介意。”
“林教头,称我董兄即可,何必那么客气。”捕快和狱卒平时觉得林教头这个称呼很顺畅,加之林冲也是家喻户晓的人物,遂称林德文为林教头。
董三友接着说道:“我就问一个问题:剿灭土匪与县有功,林教头为何遮遮掩掩?应该不全是图财吧?”
林德文神情瞬间黯然,道:“活着的兄弟就我们仨了,没有战死沙场,已然对不起死去的兄弟,何必在乎这些剿匪虚名。”
董三友内心有点小触动,他年轻时中过举人,也经常幻想学班定远投笔从戎,在沙场上运筹帷幄,杀敌报国,所以才好点枪棒之术。可惜随着年龄的增大,再也不去想这些可笑的事情。待今日接触到这些沙场九死余生的人,才真正体会到战争的残酷和血腥。
董三友劝慰道:“活着的也是英雄豪杰,何必妄自菲薄,朝廷记得你们的功劳的。”
“多谢典史大人,林某也不打扰了,就此告辞。”
林德文转身而去,暗自心惊:这董三友果然精细,看出陈老弟身份尴尬,幸好他不计较,双方也没说破这事,否则就棘手了。
董三友看着林德文离去的身影,也在盘算如何利用这三个精锐士卒剿匪积累点功劳,然后百尺竿头更进一步,升点官。
江陵县城望江楼上。
“但凡有条活路,咱们也不会再干这个刀口舔血的营生。”林德文酒有点过量,舌头直打卷,“现在一想起以前的兄弟们战死沙场,就心痛,真他娘的心痛!”林德文禁不住有点哽咽。
“大哥,我看这样也挺好,剿匪不仅积德,还挣银子,天底下哪有这么爽的事情?”陈狗子一想起多了一个暖脚的,就乐呵呵的。
“这样也不是长久之计,虽说现在多了点银子,也不能坐吃山空。大哥你看看我们以后做点什么好?”周望到底想得比较远,问道。
“没钱花了再找几个土匪出出气钱不就来了?”陈狗子食髓而知味,念念不忘剿匪的所得。
周望摇头道:“这次运气好,土匪只有二十多人,要是以后点子硬点,咱兄弟仨肯定要交待在那里!”
“咱仨除了舞刀弄枪、打打鱼、摆弄下农田,还能干什么?”林德文叹道。
三人尽皆沉默,舞刀弄枪那是在刀口上玩命,打鱼、打猎和种田能不能活下去还值得怀疑。
过了良久,陈狗子说道:“日他娘的世道,想做好人活下去都难。”陈狗子紧握着酒杯,差点捏碎。
正在此时,忽然有人说道:“林教头好雅兴,在此饮酒也不叫上在下!”原来是典史董三友,路过此地,见三人正喝闷酒,便打招呼道。
林德文连忙站起,说道:“我们兄弟仨胡乱喝点酒,倒让典史大人笑话了,要是典史大人不嫌弃,不如一起喝点水酒?”
“既然碰上了,岂有不蹭点酒的道理?”董三友说完,大喇喇的在空位上一坐,大声叫道:“小二,加一副碗筷。”
林德文兄弟仨暗自称奇,这年头有功名之人谁瞧得起这帮武夫?更别说同席饮酒,这董三友倒是士林中的另类。常说有事处反常必有妖,林德文兄弟仨提起十二分小心应付董三友。没想到董三友连话都少说,胡吃海塞、风卷残云将菜吃得差不多才拿起酒杯说道:“我敬三位壮士一杯。”
“你是读书的人,居然也……居然也……”陈狗子端着酒杯,话都不会说了。
董三友微微笑道:“午饭还未吃,正饿着呢,还管他什么吃相?”
周望说道:“典史大人率性之人,草民佩服!”
“真正让在下佩服的是三位,以三人之力直捣匪窝,非精锐之士不能为之。”
三人一时色变,端着酒杯不知道说什么好。董三友连忙道:“是在下莽撞了,来,来,喝酒。”
四人喝酒后,董三友继续道:“在下知道三位在辽东都是响当当的好汉,现在埋没于乡野中甚为可惜,三位难道就没想过为朝廷做点什么?”
三人愕然,没想到董三友居然是想招募三人。周望和陈狗子不由自主的望向林德文。他们三人一向以林德文为首。
林德文问道:“我们兄弟仨也不知道做点什么好,典史大人有什么建议?”
“江陵县近日地方不靖,西北有穿山豹赵一德占山为王,弓兵进剿,则避入荆门府当阳县,弓兵离开,则返回江陵,为祸乡里;水路上也有过江龙吴成抢掠商旅,谋人性命,无恶不作,但吴成行踪诡秘,弓兵想进剿,却找不到人。我看三位必不会眼睁睁的看着这帮匪徒为祸乡里。”
“弓兵都无法完成的事情,我们三人能有什么办法?”林德文摇头道。
“如果弓兵让三人带呢?”
三人面面相觑,一百多两银子不至于让董三友如此抬举兄弟仨啊。
董三友接着说道:“虎渡口巡检司副巡检空缺,林教头若是有意,在下可活动一二,为林教头争取这个职缺。”
“这个……这个还是让我们兄弟仨商量一下吧。”林德文迟疑道。
“没问题,在下就等着林教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