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不忍着猜疑将他好好养在身边。
可终归是根刺!
这朝中这京中,还有没有心向勇戾太子的人,还真不好说!
程铨微微恭身,语调更为轻柔:“皇上,若想看一只幼鸟,是会飞的老鹰,还是扑腾的麻雀,关在笼中可是看不出来的呀。”
这话便更为露骨了。
宣德帝稍稍颔首,抬眼看着他:“可若是会飞的老鹰呢?”
“羽翼未丰的老鹰,又如何能飞?更何况,不放他出来,怎知他翅膀在何处?”
宣德帝这才放下手,搁到龙案上,以指扣桌敲了两下,点点头:“爱卿言之有理,不过,先拖他几日,看看他反应,回头,你给寻摸个差使。”
“臣遵旨!”
待程铨退了出去,宣德帝看了看案上奏折,那是楼鄯国送来的贡书,除了表示希望停战议和之外,还将派出使节团入京师,献上楼鄯公主,以和亲之谊,表其和睦友邻之诚意。
宣德帝心情略好了几分,近日可谓好事不断。
先是来势汹汹的时疫迅速被消解下去,然后传来消息,长期骚扰大周西疆的楼鄯遭忠顺王率众突袭,折损五千余人,又与北边的西蕃起了冲突,顾及不暇,只好主动向大周示好求和。
宣德帝本打算一鼓作气攻过去,小小楼鄯贼子算得了什么?
偏偏周家与忠顺王左一个歇战右一个议和,困得他想动却没法动。
一个在京师中手握大权,一个在西疆拥兵自重。
连他也没办法,只好暂时打消了西攻的念头。
好在,楼鄯主动求和也是一件好事。
宣德帝忽想起什么,似自言自语道:“使团这差使倒是不错。”
又转头略向身侧问:“你那边情况如何?”
宁玉凤蜡黄脸皮,吊梢眉,一双耳极大,直垂至下颌骨。
听皇上问起自己,那看似永远在睡觉的眼皮略往上抬了抬,恭敬道:
“还是老样子,许是前一阵儿关久了发闷,最近日日出门,去的最多的便是酒楼花楼钱庄。”
宣德帝不置可否:“继续盯着。”
他也很想知道,这个大哥的遗孤,到底是只老鹰,还是只麻雀。
宁玉凤应喏,又垂下了眼皮。
守在门口的宁则中见屋里没了动静,方进来回道:“皇上,安院使还在外边候着呢。”
宣德帝这才想起他来,懒懒一扬脖:“叫他进来吧。”
安二得到宣召,弓着腰进去,行了叩拜礼,大声道:“臣安怀松恭请皇上圣安!”
宣德帝阴郁地面上和颜悦色了几分:“起来吧!”
“谢皇上!”安二站起身,仍旧微弓着腰,恭敬万分。
“那金猊玉兔香,朕再给你两月时间,可能制出来?”
安二早猜到皇上又是为这事儿叫自己,心中暗暗叫苦,只好硬着头皮道:“臣定当全力以赴。”
这金猊玉兔香乃是前朝奇香,《天香谱》上倒是有记载,香效神奇:能安心养神,强身健体、益寿延年,还能多子多福!
相传前朝活到九十六高寿的宋景帝便是用了这味香,到八十还能生下第二十七个儿子。
此香不但香效神奇,燃香之景也是一奇。
不用香炉燃香,而是以木雕刻成金猊之形,上配玉兔,木留中空,将香泥塞入木中孔洞,以引线燃之。
随着香泥燃烧,木雕的狻猊渐渐变成纯金色,而木雕玉兔则变成玉白色,兽首吐烟,金玉齐现,堪称奇观异景。
宣德帝从任命安二为调香院院使之时,便将研制此香的任务交代下来,可如今一年过去了,他还在天天打磨着各色木头烦恼。
宣德帝可不管那么多,他点了点龙案上的奏册:“再过两月,会有楼鄯使团来京,届时,将这香作为宴上之香,好让这些西蛮子也开开眼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