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话,只觉耳根都开始发烫,心中一浪接着一浪,涌个不停。
干脆再转过身子,背着安怀杨,声如蚊呐:“四老爷,别再取笑奴婢了。”
安怀杨见这朵带刺玫瑰含羞露怯的模样,心中快慰无比。
这样的夏日午后,佳人缝衣,梅子添茶,不就是家的模样么?
他心头一热,对着槿姝的背影凝神开口:“槿姝,跟我走吧!”
槿姝没出声,安怀杨却分明看到她双肩微微颤了颤。
半晌,槿姝方转过头来,恢复了恭敬的模样,垂眼看着地:
“爷说笑了,槿姝还要陪着姑娘。”
她将直裰一抖,展开:“好了,四老爷穿上吧。”
安怀杨站起身来,槿姝帮他穿上,整好衣襟,再仔仔细细扣上右衽领边的扣子。
安怀杨忽探出手来,握住她停在自己胸口的一双柔荑,柔声且郑重道:
“我不是让你做丫鬟,我是要娶你。”
槿姝又是羞又是急,心中又漫开没来由的欢喜,如那刚刚喝下的梅子茶,酸酸甜甜,熨透心底。
可那欢喜又让她更加不安。
她是有任务在身的人,怎能离开姑娘?
一想到与面前这个人终究殊途,心中竟比自己想象中更难过。
他越柔情,她越想躲。
那大手握得她浑身发烫,她想抽出手来,却不知怎的,没有半分力气。
只听一声门帘撩动的声响,安怀杨方松开手。
槿姝忙退回炕沿去。
“咦?”小令俏生生的声音传来:“四老爷为何总是赶在姑娘歇午觉的时候来?”
灵芝笑着敲了一下她前额:“就你话多!”
槿姝更臊得无地自容,垂着头,慌慌叫了声:“姑娘。”
便拨开帘子跑了出去。
灵芝穿着烟罗纱浅兰褙子,眯眯笑着,坐到炕沿边上,看着笑得合不拢嘴地安怀杨:“四叔你且等着,等秋天我分了汇丰的利,定给槿姝添一大笔嫁妆。”
安怀杨哈哈笑了两声,也坐到炕上,两手撑在盘膝上,认真道:
“乖侄女,这媒只能你来做了,我是真心想娶槿姝姑娘,可她若是不愿意,我必不会强人所难。”
灵芝嘟起嘴,故意翻了个白眼:“哪有让未出阁的姑娘做媒的。”
安怀杨故作着急:“等你出阁再做媒,你四叔我岂不是都老了?那为了你四叔我早点抱儿子,不如你明年就出阁怎样?”
灵芝笑着越过炕桌作势要捶他:“好啊四叔,为了你自个儿就要卖侄女了!”
两人笑闹一番,方停了下来。
灵芝心头的甜意却越来越浓。
这一世,若让槿姝与四叔一起离开安府,共同浪迹天涯,她最看重的两个人都有了好归宿,那自己就没白回来!
安怀杨直到晚膳时分,才回揽翠园。
刚进大门,就遇到自己同胞哥哥,安家三老爷安怀樟。
安怀樟年近四十,比他矮了一个头,身子干瘦,脸却带着几分圆润,看起来憨厚老实。
他看着恭敬行礼的安怀杨,轻轻点了点头,越过他往前走了两步,又停下来:“既然回来了,就好好做事,只要你安分,总有一日,会有你好日子。”
安怀杨看着他背影,声音清冷:“若要安分,让我离开不是更好么?”
安怀樟淡淡道:“听说你在外置了不少田庄铺子,翅膀是硬了。你想走,我不留,不过你若是还念着父亲,就好好在安家呆着。”
安怀杨听他提起父亲,眉头一跳,面色仍旧不改半分:“你查我?”
安怀樟冷哼一声,不再答他,头也不回,继续往前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