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后,两人一齐大笑出声。祖孙二人眼中俱是笑意,如此你来我往的说着心照不宣的对话又何尝不是一种趣味,真是没想到二人有一日能将彼此的兴之所至配合得如此有默契。
夏翾慈略略敛了笑容,转而低声问道,“准备何时出发?”
琉璃毫不思虑便道,“越早越好。”从苍雪到锦耀,光是行路便需要月余的时间,登基大典都是选了吉日的,那可不等人。
夏翾慈点了点头,面部的线条柔和许多,有些怅然地说道,“此次前去,归期又不知是几时了。”
琉璃淡声道,“这是璃之使命,亦是我自己选择的道,族主勿要忧心。”
夏翾慈弯起唇角,大展宽袖,端起案上的茶盏,“本族主以茶代酒,敬我孙儿一盏!”
“谢族主。”琉璃笑着端起茶盏,郑重地饮了一口。默了一会儿,终是将心中所想提了出来,“此行,我想带玉儿一同去。”
“这……”夏翾慈面色稍凝,并不赞同,委婉地拒绝道,“你当知道这并非只是前去赴宴而已,前路渺茫,你欲前往我尚且担忧,更何况带着一个孩子?”
她心中还有话语未尽,其实她还想说,此行并非儿戏,先不说琉璃需要一路照顾姬玉,很多时候这个孩子还可能成为琉璃的负累,尤其是这孩子还有那样一个身份,若是有心人想要利用,岂不更糟。
琉璃自然明白她的意思,夏翾慈是在为她担忧,可是,“姥姥,玉儿不是山中鸟雀,他是只还未褪去绒毛的雏鹰,雏鹰总有一日是要张开翅膀,在峭壁之上,在碧空之下展翅翱翔的,他是姬氏后人,我不想自作主张折去他的翅膀。”
听着她如此坚定的口气,夏翾慈知道她必然是已经做了决定,况且姬玉是琉璃的徒弟,又并非苍雪中人,自己也没有理由过多干涉一个人的来去,最终妥协道,“好吧,早日回来。”
二人又简单的聊了几句,琉璃便自请告退,还需腾出时间准备出行的一干事宜。
从凝雪宫中出来后,她想了想,吩咐轿辇先去赋岚阁。
她进阁时,姬玉正在书案前做功课,一旁的宫侍欲出声提醒,被琉璃抬手拦下,示意他们都下去。
琉璃举步无声地逡巡在赋岚阁中,偶尔抽下阁内的书籍翻动几页。
也不知过了多久,姬玉才从功课之中抬起头来,猛然看到琉璃长身立于阁内,他呆愣了片刻才站起身,快步走到她面前,施礼道,“师父。”
“嗯。”她淡淡应了一声。
见琉璃没有继续说什么,姬玉眨巴了下眼睛,小声地问道,“师父前来,是有要事?”
她又“嗯”了一声,随意挑了个席位坐下,直接明了得说道,“此次出行我决定带你同去,书上的东西你学的很不错,但更该学会的却是如何活用,对于这样的安排,你可有异议?”
姬玉如扇的睫毛,忽闪了一下,像两道灵动的黑羽上下摇晃,他不敢置信地问道,“师父,您要带我一起出门?”
琉璃漫不经心道,“怎么?不乐意吗?不想去的话可以不去。”
“去!当然要去!”姬玉兴奋的难以自已。
一日为师,终生为父。
其实从琉璃将他带离了那个如同水火般的地方开始,她在他心中就已经恩同再造父母。
现在这样的生活对他来说都已是奢望,他从来不敢想,也不敢奢求更多,他一直害怕自己太贪心了,老天是否会连仅有的都收回去,可每每如此的时候,她又会出现满足他更大的愿望。
姬玉眸光湛亮地看着琉璃,眼中带着对前路充满希冀的明媚。
琉璃微微一哂,交代道,“你赶紧收拾准备一下,即刻启程。”
“这么快!”
听到他一惊一乍的声音,琉璃敛了下眉,眼睛微微眯了起来,在他身上定了一瞬。
姬玉触到她的视线,立刻平静了下来,师父最是不喜处事不沉稳之人,马上深呼吸将语调转为平和,他回道,“是,徒儿立刻去准备。”
此次出行,琉璃分为两拨人马走,一拨轻车简行,只有她、姬玉、半夏以及忍冬一车先行,夏桀暗中相随,走捷径。
而另一拨则是代表着苍雪少族主出行的队伍,一干随行、侍从、护卫,浩浩荡荡地从官道走。
琉璃常年在外奔波,准备速度极快,只同夏翾慈告别后,便在当日午后率先出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