动声色,他没有回应她的话,而是取出一只黄花梨木制的方盒,让断风放到琉璃手边的几上。
“生辰礼。”
琉璃打开方盒,榴花的锦缎上躺着一支白玉一笔梅花簪,是由一整块清水瑰姿的无双羊脂玉雕琢而成,通体润白,纯净无暇,拿在手中触感温润,手感细腻,绵软凝脂。
细看之下,梅花瓣上还有小小一颗玉露,看起来就像是雪下梅花沾染了一点雪色,鲜活亮丽,她抬头问道,“这雕工,似乎与外间所卖的有所不同。”
梁墨萧低低一笑,“雕工拙劣,莫要见怪。”
“莫非这是你自己制的?”琉璃复又惊奇看着手中的簪子,轻笑道,“你可知,这簪子的最后一笔刀刻与你写字时最后一笔的习惯如出一辙。”
梁墨萧的唇角不觉涌起笑意,原来他的字迹令她印象如此深刻。
“主子,您什么时候做的,我怎么完全不知道?”断风愣愣地看向琉璃手上的玉簪,继而恍然大悟道,“我知道了,我说怎么成堆成堆的小木簪从您房里搬出去呢,原来是您在练刀工啊!”
梁墨萧眉头一蹙,恨不得将断风这个聒噪如夏日鸣蝉般的人丢出去。
沉鸢来回看了二人一眼,挥了挥衣袖站起身来,道,“我好像都闻见后院飘来的香味了,你们慢聊,我去看看将军那边如何了。”
他走到门口时,忽然转过身指着断风道,“你,跟我出来。”
断风一愣,马上看向梁墨萧,见他点头,才跟着走了出去。
琉璃将簪子收回盒中,目光落在梁墨萧身上,道,“多谢你的礼物,你费心了。”
梁墨萧“嗯”了一声,没有看她,唇角几不可见地弯起一点弧度,口气却是平静的,“你喜欢便好。”
琉璃点头,嘴角微微勾起,可见是真的有几分欢喜,她道,“自是喜欢的,可惜我如今这个模样用不上。”她指了指自己的发髻。
梁墨萧的声音很轻,好像在憧憬什么一般,喃喃道,“总有一日会用上的。”
琉璃微微点头,就说起了旁的事,“商号一事已经布好局了吗?”
梁墨萧刚捧起茶盏,又无奈地放下,“今日是你的生辰,我们可以不谈这些事。”
“不谈这些事?”琉璃有些疑惑地看向他,理所当然地问道,“那我们还能谈什么?”
梁墨萧被她的话气的一噎,难道说他们两人之间除了谋天谋地谋天下之外,就没有别的可说的了吗?
可看着她认真询问的脸庞,他忍不住便将声音柔和了下来,“那便在府中走走吧。”
“嗯,也好,一会儿就要用膳了,我们慢慢走过去吧。”琉璃起身,拢好身上的斗篷,系好结,这才走出屋门。
梁墨萧看着她包裹得十分严实的模样,失笑道,“夏季的时候还一直以为你惧热,没想到你还惧冷。”
“家有神医,无奈为之。”琉璃窝在绒毛之中的脸颊浅浅一笑,犹如云蒸霞蔚,梅花初绽的潋滟。
梁墨萧发觉,不过数月未见,她的一颦一笑都越来越有女子的模样,仅是眼角一弯,都如朝花怒放,美得令人心惊。
两人也不觉走了很远,已经能瞧见正厅的飞角屋檐。
“前面就是正厅了,我们午时……”琉璃转过头对他道,然后停下口中的话,轻笑着掂起脚,抬手去拂他额上的发。
琉璃的忽然靠近,令梁墨萧的身子微微一僵,她的手指轻轻碰到他的头发,指间的热度隔着发传到他身上,轻微的呼吸在他的脖颈之上轻轻掠过。
她很快退了回去,拂发的手上沾着一滴水珠,抬起头看着天空,轻声道,“下雪了。”
似有若无的碎雪如柳絮般随风轻飘,雪片极小,如小小的白羽毛,又像吹落的梨花瓣,零零落落,静悄悄的,仿佛只有雪花在轻轻飘落,落在地面,又很快化水隐去。
琉璃看着落在手心上的雪,看上去是透明的,慢慢地,它融化了,落触肌肤,沁透心房,她似有若无地呢喃着,“今年的雪,下的可真早啊。”
府中的景致究竟如何,梓云的初雪何等清透,他都未有细瞧,因为身边这个红衣墨袍的少女,才是他眼前最美的风景。
那厢,出了屋后一直跟在沉鸢身后漫无目的闲逛的断风,踌躇了好久才小心翼翼地问道,“沉鸢公子,两个男子之间,家中也允许定亲吗?”
“啊?是啊,你有这个想法吗?”